第二天,叶庭秋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出现在工作室。
她强迫自己投入工作,试图用修图和客户沟通填满大脑,不去想路知言,也不去想顾尧。
康宁也在,正窝在沙发里看时尚杂志,见她进来,抬眼打量了她一下:“哟,这状态,昨晚偷牛去了?”
叶庭秋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别提了,几乎没睡。”
见她这模样,康宁放下杂志,关切地问:“怎么啦?因为路知言?还是顾尧那个阴魂不散的?”
“别提他们了,心烦。”叶庭秋叹了口气,在电脑前坐下。
“行吧,不提。”康宁凑近些,语气认真,“但我再说最后一句,顾尧那人,我看着就膈应,虚伪得要死,你离他远点。”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叶庭秋没有反驳康宁对顾尧的评价。
她刚在电脑前坐下,助理小文就抱着一大束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秋姐,刚有外卖小哥送来的,指名给你的。”
那是一束搭配得很雅致的花,不是俗气的玫瑰,而是白色郁金香、淡紫色飞燕草和尤加利叶,用米白色的雾面纸包裹着,清新又高级。
关键是,白色郁金香是叶庭秋私下很喜欢的花,知道的人不多。
叶庭秋接过花束,手指碰到冰凉的包装纸,里面夹着一张简洁的卡片,上面只有三个字,笔迹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
「对不起。」
没有落款。
但叶庭秋几乎瞬间就确定了送花的人是谁。
路知言。
她看着那三个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有点软。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把卡片抽出来,随手夹进了一本书里,对助理说:“找个瓶子插起来吧。”
康宁凑过来,嗅了嗅花香,挑眉:“哟,白色郁金香?路少可以啊,情报工作做得不错。他这是又干啥缺德事了要来负荆请罪?”
“他哪天不干点让人上火的事?”叶庭秋语气硬邦邦的。
“唉,不过怎么就一句‘对不起’啊?连个名字都不敢写?”康宁戳了戳卡片的位置。
“这样反而挺好,真写了他名字,我可能就直接扔了。”
康宁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笑了笑。
叶庭秋心情刚稍微平复一点,手机又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
“秋秋啊,在忙吗?”叶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犹豫。
“妈,怎么了?不忙,你说。”
“那个……小顾,顾尧,他今天上午来家里看我们了。还带了不少东西,烟啊,酒啊,还有给我和你爸的补品,看着都不便宜……”
叶庭秋的眉头瞬间拧紧了,心里的那点刚被花抚平的烦躁瞬间又涌了上来,甚至更盛。
“他去家里干什么?你们收了?”
“我们哪能收啊!推了半天,他非说是做晚辈的一点心意,放下东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拦都拦不住。秋,你们……是不是又联系上了?我跟你爸也不知道你们当年具体怎么回事,但总觉得……有点突然。”
叶庭秋的父母一直挺喜欢顾尧,当年分手,叶庭秋只含糊地说性格不合,没提那难堪的真相,老两口还遗憾了好久。
现在顾尧突然登门,还送上厚礼,他们自然觉得奇怪。
“妈,东西一样别动,我晚点回去处理。我跟他没什么,就是普通同学。你们别多想,东西我会退给他。”
挂了电话,叶庭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顾尧这一手,直接越过她,去攻略她父母,试图用长辈施压,或者营造一种“我们关系很近”的假象。
这让她非常不舒服,甚至感到被冒犯。
康宁一听就炸了:“我去!这顾尧要不要脸?还找到家里去了?他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庭秋,你可千万别心软!”
“我知道。”
叶庭秋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顾尧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顾尧温和的声音:“Evelyn?真难得你会主动打给我。”
叶庭秋没跟他绕弯子:“顾尧,谢谢你今天去看我父母。但是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麻烦你把地址发我,我叫同城快递给你送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顾尧带着些许无奈和委屈的声音:
“Evelyn,你不用这么见外。我只是作为晚辈,好久没见伯父伯母了,去拜访一下,带点礼物是应该的。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清楚。”叶庭秋不为所动,语气坚定。
“顾尧,我们之间,三年前就结束了。现在,最多也只能算是认识多年的普通朋友。我希望我们能保持一个让彼此都舒服的距离。我父母年纪大了,我不想他们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往来和猜测而操心。所以,礼物请你收回,以后也请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
她这番话,说得清晰明了,几乎是不留任何幻想的划清界限。
顾尧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好,既然你坚持……地址我发你。Evelyn,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不用搞得这么僵。毕竟,我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回忆留在过去就好。我还有工作,先挂了。”
她利落地挂了电话,感觉身心俱疲。
康宁立刻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语气带着安抚和赞同:
“干得漂亮!对付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就该这样,划清界限,让他彻底死心。他以为走叔叔阿姨路线就能得逞?做梦!”
叶庭秋靠进椅背,对康宁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嗯,希望他到此为止。”
“他要是再敢来纠缠,告诉我,我帮你找人弄他!”康宁挥了挥拳头,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叶庭秋看到康宁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说:“知道了,谢谢。”
她没再说话,目光落在角落里那束清新脱俗的白色郁金香上。
一边是越界试探、步步为营的前任,言语间满是算计。
一边是别别扭扭、用一束花道歉的“冤家”,连名字都不敢留。
她叹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