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言的车在“秋日映像”楼下停稳。
叶庭秋正准备解安全带,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一个让她瞬间膈应起来的身影——顾尧。
“他怎么在这儿?”
他居然还敢来?还直接堵到了工作室门口。
路知言瞥了一眼窗外,眼神冷了下来,嗤笑一声:
“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你这行情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了?”
叶庭秋烦躁地别开脸:“别贫了,赶紧走吧,看到他就烦。”
“躲什么?该躲的是他。”
话音未落,他已经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他没看顾尧,而是绕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然后,在叶庭秋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半护在怀里带下了车。
叶庭秋下意识想挣脱,却感觉到路知言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别动,看着,速战速决。”
顾尧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神阴沉地盯着路知言搭在叶庭秋肩上的那只手。
路知言这才抬眼看顾尧,语气清晰且强硬:
“顾先生,我以为我上次说得够清楚了。别再出现在这里,别再骚扰我女朋友。否则,我不保证下次还能这么客气。”
叶庭秋的心脏在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时,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怎么能……怎么就这么随口说出来了?经过她同意了吗?这算什么?单方面官宣?
顾尧仍在挣扎:“Evelyn,我们是不是需要单独谈谈……”
路知言往前半步,巧妙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顾尧投向叶庭秋的视线。
“顾先生,是男人就有点担当,别再来纠缠不清。叶庭秋的态度,你看不明白?还是你觉得,死缠烂打能显得你特别深情?”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叶庭秋微微蹙起的眉心上,语气放缓了些:
“庭秋,你还需要跟他谈吗?如果需要,我尊重你的决定,就在这儿,我看着你谈。”
叶庭秋没再看顾尧一眼,只对路知言道:“没必要。我们走吧。”
路知言没再废话,揽着叶庭秋,直接绕过僵在原地、脸色铁青的顾尧,朝着工作室大门走去。
直到走进电梯,金属门隔绝了外面令人窒息的视线,路知言才松开了揽着叶庭秋的手。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叶庭秋几乎是立刻抬脚走出去,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走廊里空无一人,她才猛地想起今天工作室没人上班,四周安静得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走到紧闭的工作室门口,她突然转过身,看着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路知言。
“路知言,谁是你女朋友?你刚刚胡说什么?”
路知言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带着薄怒的眼睛,刚才面对顾尧时的冷厉气势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已久的冲动。
“我没胡说。叶庭秋,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就现在,以后,一直都是。”
这直白的告白像一颗炸雷,在叶庭秋耳边轰然响起,震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她愣在原地,看着路知言那双此刻无比认真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酸又麻。
刚才因他霸气解围而产生的那点心动和慌乱,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冷静与疏离。
顾尧那张虚伪的脸和决绝离开的背影,与眼前的路知言隐隐重叠。
她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和凉意。
“路知言,我不相信你这种人会认真。”
路知言愣住了,像是没听懂:“我哪种人?”
“三分钟热度的人。换女朋友像换衣服一样的人。”
叶庭秋一字一顿,清晰而残忍地剖开她对他的固有认知。
“你对我的兴趣,和你过去对那些漂亮脸蛋、模特网红有什么本质不同吗?无非是新鲜感维持得久一点,或者说,征服我让你觉得更有挑战性,更有成就感而已。”
她看着路知言脸上瞬间闪过的错愕,以及眼底迅速积聚的怒火,心里莫名地刺痛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一种自我保护般的硬壳覆盖。
她不能信,也不敢信。
顾尧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像路知言这样身处云端、习惯了众星捧月、游戏人间的男人,他的“喜欢”能有多重的分量?又能持续多久?不过是另一个精心包装、更为诱人的陷阱。
路知言看着她,眼神复杂,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把感情当游戏的混蛋?”
她偏过头,避开他那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目光,盯着走廊尽头冰冷的消防栓。
“难道不是吗?我们之前吵成那样,恨不得对方立刻消失在地球上。现在你突然跑来说喜欢,路知言,你让我怎么相信?相信你路大少爷突然转性,为我浪子回头了?”
“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吃饱了撑的,一次次凑上来让你怼?看你跟别的男人走得近我就浑身不舒服?你被欺负我第一个跳出来?我路知言是闲得慌还是犯贱?
“叶庭秋你有没有心啊?”他几乎是低吼出来,胸膛微微起伏。
“有心,所以才更要看清楚。看不清的代价,我付过一次了,不想再付第二次。”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你觉得你做的这些很特别?或许对别人是。但对我来说,这只是证明了你的游戏玩得更高级、更投入而已。一旦得手,或者觉得无聊了,热情会褪得比谁都快。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成为你辉煌战绩里又一个模糊的名字,还是朋友圈里一则供人调侃的过期八卦?”
她顿了顿,刻意用轻松的口吻说:“其实,我们现在这样,做朋友,或者说,做互相看不顺眼但又不得不合作的伙伴,不是挺好的吗?界限清晰,互不亏欠。”
路知言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什么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的透心凉。
他所有汹涌的情感,所有笨拙的试探和付出,在她这里,只换来了一句“界限清晰,互不亏欠”。
“好,很好。”他扯出一个近乎嘲讽的笑,“叶庭秋,算我自作多情。”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
叶庭秋站在原地,听着那脚步声在空旷无人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上,格外清晰,直到彻底消失。
第一次正式的表白,仓促开始,狼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