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不欢而散的表白之后,路知言和叶庭秋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寻光计划”的后续活动,路知言依旧会出现,但全程公事公办,除了必要的项目沟通,绝不跟叶庭秋多说一个字。
他不再提前到场,不再关注她是否吃了午饭,更不会在她下意识看向他时,回以任何带着温度的眼神。
他变得像个真正冷静、高效、同时也冰冷无比的投资人。
叶庭秋表面上比他更冷静,指挥若定,笑容标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乱成了什么样子。
深夜,叶庭秋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睡衣蜷缩在床铺里。
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略显疲惫的脸。她心烦意乱,完全无法入睡,那些白天被强行压下的思绪在寂静中疯狂滋长。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和康宁的对话框,犹豫再三,还是发了出去。
叶庭秋:「路知言跟我表白了。」
这条信息如同平地惊雷,炸响了深夜的寂静。
康宁几乎是秒回:「我艹???终于啊!!!我就说!你俩这眉来眼去拉拉扯扯的劲儿,早该成了!然后呢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叶庭秋看着屏幕里闺蜜激动的样子,心里更乱了,她深吸一口气,扔出第二颗雷:「我拒绝了。」
康宁:「???????」
康宁:「[震惊到裂开.jpg]」
康宁:「为什么啊姐妹?!你不喜欢他吗?我感觉你们挺来电的啊!他为你做的那些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一样!
叶庭秋:「我不知道……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他。」
「那你还拒绝?!」康宁更不解了。
叶庭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回复:「我……可能就是害怕吧。」
她继续输入,像是在对康宁说,也像是在对自己剖析:
「你说,他那样的人,身边从来不缺选择,为什么偏偏是我?会不会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等他觉得没意思了,是不是就……我有点不敢信。」
康宁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消息回了过来:
「我懂你在怕什么。但是亲爱的,你别因为一个男人就怀疑自己。你漂亮,有才华,事业成功,性格可爱。他喜欢你,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完全配得上任何人的喜欢。」
「不过,我可不是在替他说话啊。」康宁立刻表明立场。
「我的意思是,信不信他,接不接受他,这事儿你得遵从自己的内心节奏。你觉得没准备好,那就没准备好,谁逼你都没用,包括他自己。感情这事儿,谨慎点没错,尤其是咱吃过亏的,更得保护好自己。」
「别管他路知言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别管别人怎么看。你就问问你自己,抛开所有乱七八糟的顾虑,你对他,到底有没有那么点意思?如果你觉得有,但还需要时间观察,那就让他等着!如果他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他也不值得你纠结。」
看着康宁发来的大段文字,没有盲目劝和,也没有指责她的犹豫,只是站在她的角度,理解她的顾虑,肯定她的价值,叶庭秋感觉心里那团乱麻似乎被理顺了一些。
她回复道:「我知道了,我再想想。谢谢你啊宁宁。」
康宁:「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了,为男人伤神不值得!」
放下手机,叶庭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康宁的话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些许迷雾。理性与感性的拉扯依旧存在,但至少,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挣扎。
另一边,言晟资本总裁办公室隔壁的私人休息室里,烟雾缭绕。
路知言没什么形象地陷在沙发里,领带扯得松松垮垮,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眼神阴沉地盯着天花板。
李泽铭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看着他这副鬼样子,叹了口气。
“叫我过来,就是看你表演借酒浇愁?”
路知言猛地坐直身体,把酒杯往茶几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响声,语气里满是憋屈和怒火:
“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人表白!她呢?她凭什么?!凭什么一杆子就把我打死?说我就是三分钟热度,图个新鲜感?!”
他越说越气:“是!我承认我身边是不缺人,但我路知言什么时候脚踏两条船过?什么时候玩弄过别人感情?合着就因为我过去交过女朋友,在她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用情不专的混蛋了?!”
李泽铭安静地听着他发泄,等他稍微平静一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说完了?”
路知言瞪着他,像只暴躁的困兽,低吼道:“没有!我就是想不通!我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肯信我?”
李泽铭端起自己那杯几乎没动的苏打水,抿了一口。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路大少‘玩咖’的形象,在这个圈子里是不是深入人心?你自己说说,你以前对那些女伴,最长保持了多久的兴趣?三个月?两个月?”
路知言语塞:“那……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在叶庭秋看来,本质可能都一样。都是你路少一时兴起的猎物。只不过她这块骨头比较硬,啃得时间久了点,让你误以为这是‘真爱’了。”
“你胡说!我不是!我对她……我从来没对别人这样过!我跟那些人在一起什么感觉都没有,脑子里想的全是……”
“那你跟她解释了吗?”李泽铭打断他,“你跟她剖析过你的心路历程吗?你告诉她你那些所谓的‘黑历史’,多少是逢场作戏,多少是别人贴上来你懒得拒绝,又有多少是你故意做给家里看、或者说连你自己都没搞清楚的叛逆?”
路知言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
他过去的放纵和漫不经心,此刻都成了扎向自己的回旋镖。
“现在,你突然跑过去跟人家说‘我是认真的’,你凭什么要求她立刻毫无保留地全盘相信你?就凭你路大少魅力无敌?”
路知言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那她要我怎么样?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那倒不用。”李泽铭放下杯子,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喜欢一个人,想要得到她的信任,尤其是当你‘前科’累累的时候,你就得有足够的耐心,和洗刷掉过去那些‘罪名’的觉悟。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据我观察,叶庭秋不是那种会被甜言蜜语和一时热情冲昏头脑的人。她害怕再次受伤,所以自我保护意识特别强。你这点委屈,跟她可能承受的风险比起来,算什么?”
路知言沉默了,靠在沙发背上。
他想起叶庭秋说起顾尧时那冰冷的眼神,想起她对感情的谨慎和不信任。
李泽铭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一些,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己好好想想吧。是继续在这儿喝闷酒发脾气,还是想想怎么用行动,而不是光靠嘴,去证明你跟她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
说完,李泽铭便离开了休息室。
路知言独自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动。
李泽铭的话,像根细针,不轻不重地扎在他心口最软的地方,带来一阵绵长而清晰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