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叶庭秋从外面拍摄回来,车子刚好路过康宁的工作室楼下。
想到昨晚餐厅里那诡异的一幕,以及康宁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谎言,她方向盘一打,就拐进了地下车库。
她想着拉康宁一起吃个午饭,再旁敲侧击一下昨晚的事。
上楼,推开“隅见”工作室的大门,只见康宁的合伙人田姐正和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着整理资料。
“庭秋来啦?”田姐抬头看见她,“找康宁?”
“嗯呐,找她吃午饭。”叶庭秋环顾四周,“她人呢?在办公室?”
田姐摇摇头:“她今天请假了,没来。早上给我发消息,说身体不太舒服,在家休息。”
“不舒服?”叶庭秋眉头微蹙。
昨天晚上在餐厅不还活蹦乱跳、跟李泽铭有说有笑共进晚餐吗?
“严重吗?她说什么了?”
“具体没细说。我问她要不要紧,她说睡一觉就好,应该没啥大事。”
叶庭秋拿出手机给康宁发微信:「听说你不舒服?怎么了?严不严重?」
等了十分钟,毫无回音。
这太不正常了。
康宁是个工作狂,小病小痛根本拦不住她上班,而且看到消息基本秒回。
她当机立断,跟田姐打了声招呼:“我过去看看她。”
熟门熟路地开车到康宁公寓楼下,输入单元门密码,上楼,再按下大门的密码——“嘀”一声,门开了。
客厅里窗帘拉着,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叶庭秋眼神一扫,就看到客厅茶几上摆着个喝了一半的威士忌酒瓶,旁边一只水晶杯里还残留着一点琥珀色的液体。
她换了鞋,放轻脚步走向卧室。
卧室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她轻轻推开,看到康宁蜷缩在床上,被子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个脑袋,似乎还在沉睡。
她正准备悄悄退出去,不小心膝盖撞到了门边的换衣凳,发出“咚”一声闷响。
床上那团东西蠕动了一下,传出康宁带着浓重鼻音的嘟囔:“谁啊……”
“是我。”
叶庭秋走进去,按下床头灯开关。
柔和的光线照亮了康宁的脸。
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眼睛肿得像俩核桃。
康宁眯着眼适应光线,看清是她,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路过你工作室,田姐说你身体不舒服没来上班,发消息又没回,怕你晕倒在厕所里,过来看看。”
叶庭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哪儿不舒服?”
康宁往后缩了缩,声音沙哑:“没事,就是痛经,再加上睡太晚了有点累……刚刚睡着了没看到消息。”
“痛经你还喝酒?”叶庭秋指着外面茶几上的证据,“威士忌治痛经?你这偏方挺野啊。”
康宁眼神闪烁:“就喝一点助眠。”
叶庭秋盯着她那双肿眼泡,语气沉了下来:“你眼睛怎么回事?哭了?”
康宁抬手挡了一下:“可能……可能是睡前水喝多了,水肿。”
“康宁女士,”叶庭秋抱起双臂,“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你水肿是脚肿,哭肿了才是眼睛肿。这点区别我分不清?”
康宁没吭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叶庭秋看着她这副鸵鸟样,心里那点被隐瞒的郁闷混合着担忧,终于压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单刀直入。
“昨天晚上,我在‘terroir’看见你了。”
叶庭秋语气平静地扔下炸弹。
“跟李泽铭一起。”叶庭秋继续补充。
“我看你们俩有说有笑,感觉关系挺亲密的。你们在一起了?”
康宁几乎是立刻否认:“没有。”
“那就是还在暧昧期?”叶庭秋追问。
“不是。”康宁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我当时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要当着李泽铭的面,对我撒谎说你在家?”
叶庭秋的语气带上了火气,她最在意的不是康宁可能恋爱了,而是这种刻意的、在她看来毫无必要的隐瞒。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还是你觉得我会到处乱说?康宁,你这样瞒着我,我心里很不舒服。”
她看着康宁瞬间苍白的脸色,心里又气又委屈,还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失落。
康宁垂下头,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就在叶庭秋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终于开口:
“对不起,庭秋,是我骗了你。”
叶庭秋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但我和李泽铭……没有在一起。”
康宁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难堪,有无奈,还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我们之间……不是那种可以对外人说的关系。”
不是那种可以对外人说的关系?
叶庭秋愣住了,脑子里瞬间飘过无数个狗血淋头的剧情桥段。
难道李泽铭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
她舌头都有点打结:“不,不是……你等等,什么叫‘不能对外人说’啊?康宁,你、你别吓我……”
看着叶庭秋那副快要宕机的震惊模样,康宁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和他,只是上过床的关系。”
叶庭秋:“……???”
叶庭秋呆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脑子里仿佛有无数个烟花同时炸开,嗡嗡作响。
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你说什么?是……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保持了一段时间的,纯粹的肉体关系。”
叶庭秋彻底石化在原地,表情空白,仿佛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炮友?!
李泽铭?!
那个一本正经的李泽铭?!
和她最好的闺蜜康宁?!
这信息量过于巨大,以至于叶庭秋半晌都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看着康宁,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世界观被颠覆的茫然。
卧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叶庭秋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说:
“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