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笛还在不死心地扯着路知言的衣袖:“知言哥,你别不理我嘛!我们等下去哪里坐坐好不好?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
“梁笛!你能不能别烦我了?”路知言猛地甩开她的手。
梁笛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声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眼圈说红就红:
“知言哥……你、你干嘛这么凶我嘛!我怎么了嘛……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对我的!”
路知言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非但没有怜惜,反而更添堵。
他懒得再看,更懒得哄,硬邦邦丢下一句:“你自己玩吧,我走了。”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包厢方向走去,把那个嘤嘤啜泣的声音彻底抛在脑后。
梁笛气得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抹着眼泪跑开了。
路知言心烦意乱地推开包厢门,里面两位母亲正聊得热络,见他一个人回来,都愣了一下。
吴玉珠率先开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庭秋呢?”
路知言脚步一顿,这才发现到叶庭秋并没有回包厢。他总不能说被您另一位“理想儿媳候选人”气跑了吧?
他面上维持着镇定,随口扯了个谎:“哦,她……她说有点闷,想自己再透透气,让我先回来。”
“透气?”吴玉珠的音调立刻拔高了几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让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面待着?多不安全啊!你怎么不陪着她?”
路知言心里下意识反驳:她?不安全?就她那战斗力,真遇上歹徒,该担心人身安全的恐怕是对方吧!
但这吐槽也只能在心里翻滚。
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借口确实拙劣,而且……把人单独丢在外面,好像确实说不过去。
“我……我这就去找她。”他几乎是立刻转身,再次冲出了包厢。
夜晚的庭院比刚才更静了些。他快步走着,目光四处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长廊、假山旁、锦鲤池边……都没有。
刚开始的急切慢慢变成了些许焦躁。
这女人跑哪儿去了?不会真被梁笛那几句话气到直接打车走了吧?
他下意识想摸手机打电话,一摸口袋才想起,手机刚刚落在包厢里了!
“靠!”他低骂一声,感觉今晚真是诸事不顺。
他扩大搜索范围,朝着庭院更深处、灯光稍暗一些的绿化带走去。
就在他准备折返,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回包厢拿手机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盏路灯下的一幕。
柔和昏黄的光晕笼着一小片区域。叶庭秋蹲在地上,那条藕荷色的针织裙摆曳在地上也毫不在意。
她正伸着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逗弄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溜出来的玳瑁猫。
那小猫咪似乎不怕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指尖,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叶庭秋微微侧着头,长发滑落,遮住了部分脸颊。
路知言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清晰地看到她整个人的姿态——
不再是平日里那个锋芒毕露、伶牙俐齿的摄影师,也不是饭桌上那个拘谨僵硬的“乖女孩”。
此刻的她,背影透着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和烂漫。
光影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那专注逗猫的样子,莫名有种易碎感,却又奇异地散发着一种宁静温和的力量。
路知言脚步顿住了,呼吸也跟着一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一种酸软的情绪悄然蔓延。
这画面……太具有欺骗性了。
他几乎要沉溺进去。
但下一秒,理智如同冰水泼下。
幻觉!都是幻觉!路知言,你清醒一点!
他闭了闭眼,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不过是光线和角度的魔法,是你自己心里那个“Evelyn”滤镜在作祟!别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你的!
对,都是假象!
或许是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叶庭秋忽然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看到路知言悄无声息地站在不远处,她明显吓了一跳:
“你站那儿不出声干嘛?想吓死人啊?”
路知言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且冷淡:
“我妈不放心,让我来找你。他们在等我们回去。”
叶庭秋“哦”了一声,站起身,又对那只小猫轻声说了句:“小家伙,下次再来看你。”然后才走向路知言。
两人并肩往回走,气氛比刚才在庭院里更加沉默和微妙。
走了一段,叶庭秋忽然开口:“你家那位小笛妹妹走了?不用多陪陪?”
路知言一听这话就头疼:“什么我家小笛妹妹?你别乱说!我跟她没关系!”
叶庭秋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没关系?没关系你当初替她出头?没关系她能跟你动手动脚?一天天哥哥妹妹叫得那么亲热?路少,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一点担当都没有。”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更浓了:
“也是,像你们这种段位的,四海之类皆‘妹妹’。不拒绝,不负责,光暧昧,基本功了,理解。”
路知言被她这番自以为是的论断气得差点内伤,感觉跟她完全没法沟通。
“你……!”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这事儿根本无从辩起。
“随你怎么想!不可理喻!”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沉默地回到了包厢。
两位母亲见他们一起回来,虽然感觉气氛有点怪,但好歹人是齐整的,也就放下心来。
饭局又维持了十几分钟的客套,终于在一片“以后常联系”、“孩子们多走动”的和谐声音中落下帷幕。
各自打道回府。
回程的车上,路母迫不及待地问路知言:“怎么样?跟庭秋聊得还行吗?”
路知言闭着眼睛,语气斩钉截铁:“妈,我跟她,绝对不可能!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另一边,叶母也温和地开口:“秋秋,你觉得路家那孩子怎么样?虽然听说性子有点傲,但能力是有的……”
叶庭秋语气平静却坚定:“妈,路知言那个人,跟我根本不是一路人。您和吴阿姨做朋友我没意见,但我们之间……您就别跟着掺和了,真的不合适。”
两位母亲在电话里互通了“情报”后,各自叹了口气。
得,这第一次“牵线”,看来是彻底失败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