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秋的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亮起,显示她被拉进了一个新的微信群。
群名很直白:「欢迎professor davis回京」。
她点开一看,群主是顾尧,成员除了她和顾尧,还有另外三个在北京的老同学:
在投行做得风生水起的张明哲,留在高校任教的赵琳,以及自己开了家设计工作室的王曼。
都是当年和davis教授关系很近,且目前在北京发展得不错的。
顾尧在群里发了条消息,@了所有人:
顾尧:「各位,刚接到davis教授确认的航班信息,下周三下午三点抵京。我们几个离得近的,要不要一起去接个机?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后面附上了航班详情。
张明哲最先响应:「必须去啊!老爷子当年没少照顾我们。」
赵琳:「+1,好久没见davis了,想念他带的巧克力。」
王曼:「同意!接完机晚上一起吃饭?我订地方。」
顾尧:「好,吃饭的地方麻烦曼姐了。庭秋,你呢?时间方便吗?」
叶庭秋看着屏幕。
顾尧在群里叫她“庭秋”,和其他人一样,没有特别的亲昵,也没有刻意的疏远,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他没有私聊她,一切沟通都在这个“老同学”的公共语境下进行,显得坦荡又自然。
她手指动了动,回复:「方便,没问题。」
周三,首都机场t3航站楼。
叶庭秋到的时候,其他几个人已经到了。
张明哲一身精英范儿的西装,赵琳穿着知性的连衣裙,王曼则是艺术家的随性风格,顾尧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打扮。
“庭秋,这儿!”王曼眼尖,率先看到她,挥手招呼。
几个人聚在一起,寒暄了几句,话题自然围绕着即将到来的davis教授。
davis是华裔,早年定居美国,在大学任教,对中国感情很深,对待他们这些中国学生就像对自己孩子一样亲切,当年没少在学业和生活上照顾他们。
三点刚过,航班准时到达。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行李车,穿着件颇具中国风的唐装外套,精神矍铄地出现在出口时,几个人都激动地围了上去。
“davis!”
“老师!”
“欢迎回国!”
老爷子看到他们,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眼眶甚至有些湿润:“oh my God! You guys!你们怎么都来了!”
他挨个和他们拥抱,嘴里念叨着每个人的名字,还能准确说出他们当年的糗事,引得大家笑声不断。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把老爷子送到预定好的酒店,稍作休息后,便前往王曼订的一家环境雅致的京帮菜馆。
席间气氛热烈。大家聊着各自的近况,回忆着留学时的趣事。
davis中文不错,夹杂着英文,风趣幽默,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他特别关心每个人的发展,听到叶庭秋开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连连称赞:“Evelyn,我就知道你可以!你的镜头一直有故事!”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放松。
张明哲几杯酒下肚,话多了起来,眼神在顾尧和叶庭秋之间转了转,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开口道:
“哎,说起来,咱们这桌,可是坐着一对当年的‘金童玉女’啊。顾尧,庭秋,你俩……现在都单身吧?就没考虑再续前缘?”
这话一出,桌上瞬间安静了一瞬。当年顾尧和叶庭秋分手闹得不算小,在场的人都知道。
赵琳在桌下悄悄踢了张明哲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话。
王曼赶紧打圆场:“哎呀,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提这个干嘛!”
顾尧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歉意,他看了一眼叶庭秋,然后对张明哲,也是对所有人说:
“明哲,你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当年是我不懂事,伤害了庭秋。现在能作为老朋友坐在这里,一起欢迎avis,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显得格外大度和有担当。
叶庭秋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顾尧在演戏,但面上也没显露什么。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平静,带着点云淡风轻的释然:“是啊,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这样挺好的,各自安好。”
她既没附和顾尧的“忏悔”,也没否定过去,用一个“各自安好”轻飘飘地揭了过去,姿态甚至比顾尧显得更洒脱。
davis是人精,看出气氛微妙,立刻笑着把话题引开:“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来,为我们难得的重聚,再干一杯!”
这个小插曲算是过去了,饭局在后面的欢声笑语中结束。
散场时,已是夜色深沉。大家站在餐厅门口道别。
顾尧很自然地走到叶庭秋身边,语气温和体贴:“庭秋,你住哪个方向?我送你回去吧。”
叶庭秋想都没想,直接婉拒:“不用了,我开车来的。而且我们好像不太顺路。”
顾尧被拒绝,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点点头,表示理解:“好,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到家了在群里说一声。”
他表现得非常有风度,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又不让人感到被冒犯。
“嗯,你们也是。”叶庭秋对大家挥挥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停车位。
坐进车里,她系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刻发动。
看着顾尧和其他同学道别后,走向另一方向打车的身影,她微微蹙眉。
顾尧今天的表现,堪称完美。体贴,周到,有担当,有边界感,将一个“心怀愧疚、只求做朋友”的前任演绎得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她早已放下,加上康宁之前的提醒,她几乎都要相信他的“真诚”了。
她拿出手机,看到那个「欢迎professor davis回京」的群里,顾尧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很开心,谢谢大家。各位到家了吗?」
下面张明哲、赵琳他们陆续回复报平安。
叶庭秋也回了个:「到了。」
几乎同时,顾尧私聊了她:「安全到家就好。早点休息。」
叶庭秋没有回复。
顾尧就像一颗包裹着精致糖衣的药,外表完美无瑕,但你永远不知道里面的成分是什么。
而她,暂时还没有品尝的欲望。
她瞥了一眼安静的手机,那个“路障”今天倒是异常安静,一条骚扰信息都没有。
这反而让她觉得……有点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