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秋收到言晟资本正式的合作邀约邮件时，正对着电脑筛选底片。
邮件标题公事公办——「关于“寻光计划”公益摄影项目合作沟通」，发件人是路知言的助理。
她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指尖轻点，打开了附件里的项目方案书pdF。
这一看，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方案书做得极其专业详实，不是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作秀项目。
目标明确：关注城市边缘青少年，通过摄影记录他们的生活与梦想，并计划举办巡展、出版影集，所得收益用于设立相关艺术教育基金。
项目理念、执行步骤、预算规划，甚至潜在合作伙伴名单都列得一清二楚。
最关键的是，这个项目的核心，完全戳中了叶庭秋内心深处那点从未熄灭的人文关怀和艺术追求。
比她私下构思过的类似想法还要完善、更具操作性。
她忍不住低声嘀咕：“做得倒是人模人样……”
康宁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啧啧两声：“‘寻光计划’？哎哟喂，路大少这是要改行当慈善家了？还是换赛道追……”
她话说到一半，及时刹车，转而暧昧地冲叶庭秋挤挤眼。
叶庭秋冷哼一声：“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不定是良心发现了，想为社会做点贡献呢？”
“他？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献殷勤的还是路知言这个前科累累的家伙。
果然，过了一会儿，路知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项目书收到了吧？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
“路总，方案我看了，很专业，想法也很好。不过，我最近档期比较满，可能……”
“别急着拒绝嘛。”路知言打断她。
“知道你叶大摄影师业务繁忙。但这个项目，我们评估下来，觉得非你不可。言晟出钱出力出资源，你出才华和影响力，咱们优势互补，强强联合，这叫双赢。”
他顿了顿：“而且这是个长期项目，周期至少一年，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合。”
“路总，工作是工作，没必要说得这么暧昧。”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是项目磨合，工作配合，你想到哪儿去了？”
他那带着笑意的声音钻进耳朵，叶庭秋觉得拳头有点硬。
这人永远这样，四两拨千斤，反手就把锅扣回来，显得她多自作多情似的。
理智告诉她，这个项目本身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是她梦寐以求的合作类型，于公于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情感上，她总觉得前面有个坑，还是路知言亲手挖的。
她沉默了几秒，脑中飞快盘算，然后开口，语气变得公事公办，甚至带着点刻意的挑剔：
“路总，项目我原则上感兴趣。不过，合作方式需要明确。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空降指挥，艺术创作部分必须由我全权主导。”
“当然，艺术方面你说了算，我们绝对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路知言答应得异常爽快。
“项目所有财务流程必须完全透明，每一笔资金的来源、去向，我都要有知情权和过目权。我可不想到时候惹一身骚。”
“没问题，应该的。”
“我的团队参与项目，需要按照市场价支付劳务费用，不能因为是公益就打折。”
“这是自然，不会让大家白干活，我们言晟还不至于抠这点钱。”
“还有……项目期间，如果需要路总您本人亲自参与的任何会议、现场探访或者宣传活动，必须提前至少三天向我助理预约，并且最终时间要以我的工作安排为准。不能搞突然袭击，不能随意打扰我的正常工作节奏。”
她说完，等着听那边的反应。
这条件近乎苛刻，摆明了是不想给他太多借工作之名接近的机会。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随即传来路知言低低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就这些？叶大师还有什么教学任务？一并提出来。我学费很足的，保证认真学习，绝不逃课。”
叶庭秋：“……”
她感觉有点被反将一军的感觉。
“路知言，你认真的？还是又一时兴起？”她忍不住问。
“当然是认真的。”路知言的语气也收敛了笑意，变得郑重了些。
“我承认，我是想借这个项目多见见你。但这个项目本身，我是真心想做，也觉得只有你能把它做到最好，做出它应有的温度和力量。公是公，私是私，我分得清。”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又狡猾，反而让人不好再拿着这点攻击他。
叶庭秋握着话筒，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好吧。具体细节我们当面再谈。”
“没问题。那就合作愉快了，叶老师。”
挂了电话，叶庭秋还有点恍惚。这就答应了？
康宁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此刻凑过来，一脸坏笑：
“可以啊路少，这招高啊！投其所好，光明正大，让你拒绝不了还欠他个人情，我都想给他鼓掌了。”
叶庭秋无奈地看向康宁：“我是不是又着了他的道了？”
康宁笑嘻嘻地分析：“道是阳谋道，饵是黄金饵。姐妹，稳住。反正项目是好项目，你参与了不亏，名利双收，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顿了顿：“至于路大少那点小心思……见招拆招呗！正好也看看他到底是真有心，还是又玩新花样。”
叶庭秋撇撇嘴：“他最好识相点。”
“要是他借着工作之名骚扰你，咱们就撂挑子不干了！”康宁挥了挥拳头。
“那倒不必那么极端，该赚的钱一分不能少，该做的好事一件不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