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叶庭秋机械地重复。
“有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是多久？”
叶庭秋不依不饶，感觉自己像个正在审问出轨丈夫的原配。
“上次香港出差，那时候你俩就……？”
“更早一点。”康宁的声音细若蚊蝇。
“更早？！在我和路知言还在互相往死里掐、恨不得给对方下毒的时候，你们俩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了？！”
叶庭秋在床边踱了两步，指着康宁：
“真行啊！你俩这演技，奥斯卡没给你们颁个小金人真是屈才了！合着就我和路知言是傻子，被蒙在鼓里看你们演《潜伏》呢？！”
康宁自知理亏，小声辩解：“一开始……是觉得有点羞耻，不好意思跟你说。后来瞒久了，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叶庭秋一屁股坐在床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你是对不起你自己！康宁，你图什么呀？你想谈恋爱，正正经经找个男朋友不好吗？以你这条件，什么样的鲜肉腊肉找不到？干嘛非要跟他搅和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里？很容易受伤的你知不知道？”
康宁吸了吸鼻子，破罐子破摔：“刚开始我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他长得不错，身材也好，脑子聪明……就想，睡一下试试。”
叶庭秋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呢？”
“后来我们都觉得挺合拍的，就约定好各取所需，不谈感情。我以为这样最安全，最省心。”
“安全？省心？”叶庭秋指着她肿得像核桃的眼睛，“那现在呢？现在你还觉得省心吗？你眼睛哭成这德行，是不是因为他？”
康宁沉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他了。”
叶庭秋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他呢？李泽铭什么意思？”叶庭秋追问。
“他？”
康宁自嘲地笑了笑，把昨晚李泽铭送她回家，直接开往酒店，以及她爆发又逃离的事情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他好像，只喜欢我的身体。除了上床，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叶庭秋听完，血压蹭一下就上来了。
“李泽铭这个王八蛋！看着斯斯文文、人模狗样，亏我之前因为他帮我还觉得他靠谱！果然男人脱了裤子都是一个德行！脑子里就那二两肉！”
“你拎不清，他一个大男人也拎不清吗？他为什么要任由这种关系发展下去？这不就是变相的白嫖吗？！什么各取所需，说白了就是他不想负责的借口！”
叶庭秋说着就往外冲。
“不行，我得去找他问问清楚！他什么意思啊？这么吊着你？”
“别！庭秋你别去！”康宁慌忙拉住她。
“当初是我主动的，协议也是我提的……现在这样，是我活该。”
“你活什么该？！”叶庭秋甩开她的手。
“主动的怎么了？他要是对你没半点意思，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坚决划清界限？现在把你撩拨动了，他倒想拍拍屁股装没事人了？”
“李泽铭不是大律师吗？不是最讲究界限分明、权责清晰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双标了？”
她喘了口气，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萎靡不振的康宁。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告诉你，李泽铭一看就是老狐狸，段位太高了，你玩不过他的。听我一句劝，及时止损！是成年人最基本的自律！尤其是面对一个只想走肾不想走心的男人！”
康宁被叶庭秋连珠炮似的质问和警告砸得有点懵，但混乱的思绪反而清晰了些。
是啊，睡了这么久，如果李泽铭有心，早该有所表示了。
可他除了身体接触和那些价格合适但毫无温度的礼物，什么都没给过。
他甚至……心里可能还装着那个白月光前女友。
自己去摊牌，除了自取其辱，还能得到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我会处理好，不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的，你别担心。”
叶庭秋见她眼神虽然还带着难过，但多了几分决绝，这才稍微放心。
“这就对了嘛！天下男人又没死绝！等着，我让路知言把他身边那些优质单身男青年的资料都整理出来，发你一份，随便挑，随便选！气死李泽铭那个有眼无珠的！”
说着，她掏出手机，动作麻利地打开外卖App。
“化悲愤为食欲！今天我请客，炸鸡、披萨、奶茶，管够！”
两人对着手机屏幕一顿操作，点了满满一大桌高热量的垃圾食品。
炸鸡的香味弥漫整个房间时，康宁的心情似乎真的好了那么一点点。
啃完一个鸡翅，叶庭秋的手机响了，是路知言。
她按下免提，那边传来路知言带着笑意的声音：“亲爱的，在哪儿呢？”
“在康宁这儿，她有点不舒服，我陪陪她。”叶庭秋含糊道。
“哦，严重吗？”
路知言随口关心了一句，随即切入正题。
“晚上有空吗？我妈说想让我带你你回家吃个饭。”
叶庭秋差点被奶茶呛到。
“啊？今天？太突然了吧！我什么都没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就吃个便饭，人来了就行。下班我去你工作室接你？”
叶庭秋看了眼康宁，犹豫了一下。
康宁却对她摆摆手，口型说：“快去，我没事。”
“……好吧。”叶庭秋应下。
挂了电话，康宁推了推她。
“行了，我这儿酒也醒了，饭也吃了，你赶紧回去捯饬捯饬，第一次正式以女朋友身份登门，可不能马虎。”
叶庭秋看着她，还是有些担心。
“你真没事了？”
“真没事了，不就是个男人嘛！姐们儿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快去吧。”
叶庭秋这才起身，又叮嘱了几句，才拿着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门关上，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康宁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抱着膝盖，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