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七点。
东沙群礁海域。
武田信长的舰队已经抵达预定位置,庞大的钢铁舰队如同一群蛰伏的鲨鱼,将这片海域彻底封锁。
“命令,航速减至十节,各舰保持战斗警戒!”
武田信长站在舰桥上,神情倨傲。
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现在,就等张雪铭的舰队一头撞进来了。
“报告航空队,九六舰爆挂载鱼雷,随时准备起飞!”
“侦察机全部放出,给我一寸一寸地搜!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张雪铭的位置!”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航母“九六”号的甲板上,地勤人员像工蚁一样忙碌,将一枚枚致命的航空鱼雷挂载到舰载轰炸机的机腹下。
一架架侦察机呼啸着弹射起飞,消失在晨曦之中。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派出去的侦察机,没有任何发现。
武田信长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张雪铭的舰队,不可能凭空消失。
难道是情报有误?
七点二十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舰桥的安静。
通讯官脸色惨白,手里的电报纸都在发抖。
“司令官阁下!半月岛……半月岛急电!”
“华夏军……华夏军突然登陆半月岛!守备队正在遭受猛烈攻击,请求紧急支援!”
“纳尼?!”
武田信长猛地回头,一把抢过电报。
登陆半月岛?
张雪铭他疯了吗?
他放着自己的舰队主力不来决战,反而去攻击一个屁大点的岛屿?
那上面除了一个监听站和几百个守备队员,什么都没有!
他图什么?
武田信长死死盯着海图,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念头,让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声东击西!
不!
是调虎离山!
张雪铭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半月岛,而是自己这支被调动过来的舰队!
“八嘎!”
武田信长气得脸色铁青。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但此刻,他已经骑虎难下。
半月岛是帝国在南海的眼睛,绝不能丢!
“命令舰队,全速转向!目标半月岛!”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个命令。
“命令航空队!立刻更换挂载!把鱼雷全部换成对地高爆炸弹!”
我要把那些爬上岛的蚂蚁,一只不剩地全部碾碎!”
航母甲板上,顿时乱成一团。
刚刚挂好的鱼雷,又要手忙脚乱地卸下来,再换上笨重的航弹。
这个过程,费时又费力。
八点十五分。
更坏的消息传来。
“司令官!我们……我们无法联络上半月岛守备队了!”
“通讯完全中断!”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通讯中断意味着什么。
半月岛,已经失守了。
从接到求救电报到失联,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武田信长的手,捏得咯咯作响。
他被张雪铭结结实实地摆了一道。
八点三十分。
就在舰队还在手忙脚乱地为轰炸半月岛做准备时。
一道夹杂着巨大杂音和飞行员惊恐呼叫的通讯,猛地在舰桥里炸响。
“发现目标!发现华夏舰队主力!”
“方位两、两七零,距离……距离我们大约八十海里!”
“重复!发现华夏航母!他们有一艘航空母舰!”
嗡!
武田信长只觉得脑子一阵轰鸣。
八十海里!
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舰载机的最佳攻击半径!
而他的舰载机,此刻机腹下挂着的,是用来炸岛的铁疙瘩!
他猛地冲到舷窗边,死死地望向西方。
他仿佛能看到,那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华夏舰队,正亮出獠牙,朝着手忙脚乱的自己,扑了过来!
“……八嘎呀路!”
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从武田信长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通红着眼睛,转身对着话筒狂吼。
“传我命令!”
“航空队!立刻!马上!把炸弹给我换回鱼雷!”
“起飞”
“快!快!快!”
飞行甲板上乱成了一锅粥。
地勤人员们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在刺鼻的燃油味和金属摩擦的噪音里疯狂奔跑。
命令的反复变更,让整个换弹流程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刚刚卸下的鱼雷还没来得及运回弹药库,新的命令又要求把才装上的高爆弹换掉。
巨大的航弹和鱼雷被杂乱地堆放在甲板的各个角落,旁边就是满载航空燃油的加油车和管线。
整个飞行甲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司令官阁下!空中护航编队请求立刻降落!他们的油料快要耗尽了!”一个通讯兵冲进舰桥,神色慌张。
尖锐的警报和地勤人员的吼叫穿透了舰桥的隔音玻璃,让武田信长的心情愈发烦躁。
他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远处的海平面,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支狡猾的华夏舰队就在附近。
“让换弹完成的零战立刻起飞,清空甲板!”
副官在一旁焦急地建议道,“我们必须先让护航编队降落加油,不然他们会掉进海里!”
武田信长猛地放下望远镜,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先是陆军那帮蠢货在滇南吃瘪,现在连他引以为傲的联合舰队也要被这种小事绊住手脚?
他看了一眼甲板上混乱的景象,那些堆积如山的弹药和疲于奔命的地勤,让他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攻击,必须攻击!只要找到华夏舰队的主力,用一个波次的饱和攻击就能将他们彻底送进海底!
可是……天上的护航战机是他宝贵的空中屏障。
“司令官阁下!”副官再次催促,语气里带着哭腔。
武田信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命令!”
“舰队减速!”
“所有攻击机暂停起飞!优先回收空中护航编队!”
“告诉飞行员们,加完油,换好弹,我要他们在半小时后,把华夏人的航母甲板给我彻底掀翻!”
“哈伊!”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武田信长捏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嘎吱作响。
他坚信,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只要他的舰队完成休整,那支东拼西凑的华夏海军,根本不是他联合舰队的对手。
他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
……
同一片天空下。
华夏第一舰队旗舰,冀州号的舰桥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没有慌乱,只有一种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紧绷而又充满力量的宁静。
陈后埔手扶着罗盘仪,目光锐利如鹰,眺望着远方的海天一线。
海风吹动着他鬓角的白发,他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塑,与脚下的钢铁战舰融为一体。
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出发前,张雪铭在作战室里对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