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伦城楼上。
白熊军的城防指挥官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顶住!给我顶住!”
他声嘶力竭地对着电话吼叫。
“让第二道防线的人,通过交通壕顶上去!快!”
“督战队呢?让督战队上!谁敢后退一步,就地枪决!”
然而,他的命令已经无法挽回颓势。
当第一波冲锋的奉军士兵从炮火的尘嚣中冲出来时,城防指挥官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群黄皮肤的士兵!
他们身材并不高大,但眼神里的杀气,却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看到在奉军的队列中,有十几名士兵背着奇怪的金属罐子,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喷管。
“那是什么?”
他还没想明白。
就看到那些士兵对准了还在负隅顽抗的堑壕,扣动了扳机。
“呼!”
十几道长长的火龙,猛地喷射而出,将整个堑壕变成了一片火海。
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无数白熊士兵浑身着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那种恐怖的景象,彻底击垮了守军的心理防线。
“是魔鬼!他们是魔鬼!”
白熊军的阵线彻底乱了。
士兵们哭喊着,丢下武器,争先恐后地向后方逃窜。
奉军的主力部队,踩着敌人的尸体和火焰,怒吼着冲下了战壕。
就在这时,从第三道防线赶来的白熊军援兵,和奉军在狭窄的交通壕里迎头撞上。
“杀!”
储势辛一马当先,他扔掉了打空子弹的驳壳枪,双手握住大刀,迎着一个冲上来的白熊军官就劈了下去!
刀光一闪,血光迸现!
那名军官连人带枪,被劈成了两半。
“弟兄们!跟我杀!”
储势辛的勇猛,瞬间点燃了所有奉军将士的血性。
他们嗷嗷叫着,与敌人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白刃战。
刀砍,枪托砸,刺刀捅!
交通壕内,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混成一团。
远处的指挥坦克里,张雪铭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整个战局,当看到步兵已经和敌人绞杀在一起时,他抓起送话器,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声音冷酷,却带着一股焚尽一切的决绝。
“全军!上刺刀!”
张雪铭在库伦城下的一战,战果如同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九州大地。
北府政权严密封锁消息,可这种事哪里是能封锁得住的。
从前线归来的商队,逃难的百姓,甚至是一些有良知的报社记者,通过各种渠道,将奉军大破白熊军的消息,变成了传单,变成了报纸的号外,变成了街头巷尾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张雪铭张旅长,在库伦城下,把白熊军打得屁滚尿流!”
“何止是屁滚尿流!听说斩首上万!白熊军的尸体都把壕沟给填满了!”
“真的假的?白熊军那么厉害,就这么被干趴了?”
“千真万确!我二舅家的表侄子就在奉天,人家那边都传疯了!说张旅长用了一种叫‘徐进弹幕’的战术,还有会喷火的怪家伙,把白熊军烧得哭爹喊娘!”
一时间,张雪铭这个名字,成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
人们不再怀疑他是不是在作秀,也不再担心他是不是北府的弃子。
当那份记录着奉军用火焰喷射器将敌人焚烧殆尽的战报,以手抄本的形式在民间流传时,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张旅长是来真的。
他不是在演戏。
他是真的在用命,在为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搏一个出路。
于是,一股汹涌的暗流,开始在民间汇聚。
“给张旅长捐钱!他打仗肯定缺钱!”
“对!咱们没本事上战场杀敌,但出点力气,凑点军费,总行吧!”
各地商会,乡绅,乃至普通百姓,都开始自发地为张雪铭筹款。
他们不知道要把钱送到哪里,但他们坚信,只要有这份心,就一定有办法。
承德。
一个青年拿着一份皱巴巴的报纸,气冲冲地闯进屋里。
“爹!你看看!你快看看!”
他爹,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人,正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抽着旱烟,眼皮都没抬一下。
“咋呼什么?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重要!”青年把报纸拍在桌上,“张旅长在库伦打赢了!大捷!把白熊军杀得片甲不留!乌兰城的仇,报了!”
他爹吐出一个烟圈,淡淡地“哦”了一句。
青年急了,一把抢过他爹的烟杆。
“爹!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家张旅长在前面拼命,给我们报仇雪恨,你就一个‘哦’字?”
“那你想我怎么样?敲锣打鼓,上街游行?然后等着北府的那些狗腿子来把我们家抄了?”他爹斜了他一眼。
“我……”青年一时语塞,但随即梗着脖子喊道,“我不管!我要捐钱!城里好多人都捐了!咱们家也得捐!你不捐我捐!把我那份家产拿出来!”
“混账东西!”他爹终于动了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家产?你知道现在外面什么风声吗?北府那边正愁抓不到张旅长的小辫子,咱们这时候跳出去,是嫌命长吗?”
青年眼睛都红了。
“怕!你就知道怕!我娘和妹妹在乌兰城……”
“闭嘴!”他爹低吼一声,眼神里闪过一抹痛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重新坐下,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城南的那个铺子,我已经卖了。”
青年愣住了。
“爹,你……那可是咱们家一半的家当啊!”
“我知道。”他爹从怀里摸出一个厚厚的钱袋,扔在桌上,“这里面是铺子一半的钱。你小子不是有本事吗?自己想办法,送到奉天去,亲手交给张旅长。”
青年彻底傻眼了,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钱袋。
“那……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他爹又点上了旱烟,深深吸了一口,“留着我们搬家。这承德是待不下去了,咱们全家,去奉天。”
“爹!”青年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帝都,谷家老宅。
这里比承德还要疯狂。
自从有人知道这里住着张雪铭的女人——谷蕊雨之后,整个胡同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送钱的,送物的,甚至还有牵着鸡赶着鸭来的。
谷家的下人全都用上了,还是忙得团团转。
谷蕊雨嗓子都快喊哑了,手里记账的笔就没停过。
“大家不要挤!一个个来!都会登记造册的!”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艰难地挤开人群,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张守芳带着十几个精干利落的妇人下了车。
“蕊雨!我来了!”
张守芳一看到这乱糟糟的场面,立刻接过了指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