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舰,在这一刻,完成了最后的转向。
它放弃了所有规避的动作,将自己庞大的舰艏,笔直地对准了冲来的雷霆号。
两艘钢铁巨兽,在海面上,划出了两道决绝的航迹,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彼此。
距离,一海里。
距离,半海里。
距离,不足一海里!
陈后埔抓起扩音设备的话筒,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那艘越来越近的敌舰,吼出了那句在另一个时空,也曾响彻海疆的怒吼。
“我舰奉命撞击你舰!”
“撞沉敌舰!!!”
“撞沉敌舰!!!”
数千名官兵,无论是海军还是陆军,在这一刻,都发出了同一个声音。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压倒了炮火的轰鸣,压倒了海浪的咆哮。
轰!!!
天龙舰的舰艏,狠狠地撞上了雷霆号的舰身。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让整片大海,都为之颤抖。
雷霆号,这艘山本君引以为傲的联合舰队旗舰,本就在之前的炮击中,被开膛破肚,结构严重受损。
此刻,天龙舰的舰艏,就像一把烧红的利刃切入黄油,精准地沿着它舰体上那道巨大的缺口,狠狠地撞了进去!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不绝于耳。
雷霆号的舰体,从被撞击的位置开始,迅速崩裂。
巨大的裂痕,宛如蛛网一般,瞬间蔓延了整个船身。
无数的碎片,伴随着黑色的浓烟和烈火,冲天而起。
天龙舰上的华夏士兵,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雷霆号那破碎的船舱里,无数日军官兵,正惊恐地哭喊着,被扭曲的钢板挤压,被撕裂的管道吞噬。
他们的哀嚎,在钢铁的悲鸣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雷霆号的动力舱,因为剧烈的撞击和结构崩塌,发生了更加猛烈的殉爆。
一团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火球,从它的舰体内部,猛然炸开。
冲击波横扫海面,将周围的海水,都掀起了十几米高的巨浪。
山本君引以为傲的联合舰队旗舰,就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走向了灭亡。
海面上,因为炮击而惊飞的海鸥,此刻也飞了回来,盘旋在两艘战舰的残骸旁,发出阵阵鸣叫。
海战,结束了。
张雪铭缓缓拿起了舰桥内的扩音设备,他的声音,传遍了全舰。
“兄弟们!痛快不痛快!”
“痛快!!!”
数千名士兵,用尽全力,发出了震天的回应。
那声音里,是复仇的快感,是胜利的喜悦。
张雪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痛快就好。”
“但是,别忘了,还有一些杂碎,需要清理。”
他的目光,投向了海面。
那里,到处都是挣扎呼救的日军落水者,还有几艘放下去的救生艇,正拼命地想要划离这片地狱。
“陆军的兄弟们,该你们了。”
张雪铭的声音,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把枪给老子端起来!”
“杀!!!”
刘卫国第一个响应,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一把扛起一挺早就准备好的马克沁重机枪,粗暴地架在船舷上,对着海面上的一艘救生艇,就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火舌喷吐,滚烫的弹壳叮叮当当地跳了一地。
那艘满载着日军军官的救生艇,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船上的人,身上爆开一团团血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几声,就栽进了海里,将周围的海水,染成了一片片肮脏的红色。
其他的陆军士兵,也纷纷端起了手中的步枪。
他们冷静地寻找着目标,对着海面上那些还在扑腾的日军,开始了精准的点射。
没有怜悯。
没有同情。
有的,只是血债血偿的快意。
想想那些在他们屠刀下死去的无辜同胞,想想那些被战火焚毁的家园。
眼前这些,不过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大胡子!小鲤鱼!”
陈后埔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对着不远处的几个水兵吼道。
“把咱们给小鬼子准备的‘践行酒’,都给他们倒下去!”
“好嘞!”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水兵咧开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就是大胡子。
他带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年轻水兵,也就是小鲤鱼,和另外几个水兵一起,抬过来几个巨大的油桶。
他们粗暴地拧开盖子,将里面满满的燃油,倾倒进海里。
刺鼻的燃油,迅速在海面上扩散开来,形成一片片五彩的油膜。
它们将雷霆号的残骸,以及那些在水中挣扎的日军,全都包裹了进去。
那些落水的日军,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发出了更加绝望的哭嚎。
他们拼命地想游出这片油污,但手脚沾染了燃油之后,变得更加沉重和湿滑,只能徒劳地在原地打转。
小鲤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火柴。
他划着了一根。
橘黄色的火苗,在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上,跳动着。
他看着那片被燃油覆盖的海面,看着那些绝望哭嚎的侵略者,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
他轻轻地,将手中的火柴,丢了下去。
“轰——!”
一道火线,瞬间在海面上蔓延开来。
下一秒,整片海域,都燃烧了起来!
冲天的烈焰,将天空都映照得一片赤红。
凄厉的惨叫声,在烈火中响起,又很快被噼啪作响的燃烧声所吞噬。
所有华夏官兵,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他们的仇人,在火海中挣扎,扭曲,最终化为灰烬。
大仇得报!
雪恨九泉!
关外。
一列通体漆黑的专列,在夜色中疾驰。
车厢内,灯火通明。
张宇廷,这位执掌奉系的东北王,此刻却全无半点大帅的威严。
他烦躁地在车厢里来回踱步,名贵的地毯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甫辰,你说老大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还有雪铭那小子,都他娘的联系不上!急死个人!”
张宇廷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霓虹军突然发难,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最担心的,就是远在关外,直面霓虹军锋芒的大儿子。
“大帅,您先别急。”
一旁的张甫辰连忙递上一杯热茶,开口劝慰。
他跟了张宇廷半辈子,既是下属,也是挚友。
“大少爷一向稳重,有他坐镇省城,再加上鞍山和营州的防线,小鬼子想一口吞下,没那么容易。”
张甫辰看了一眼这奢华而坚固的车厢,忍不住赞叹。
“再说了,二少爷给您准备的这趟专列,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堡垒。等咱们到了,一切就都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