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专列再次剧烈地一震。
这一次,不是因为爆破。
车速骤然下降,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向前扑去。
车长绝望的叫喊传来。
“大帅!前面……前面是条河!没路了!”
张宇廷扶着墙壁站稳,向外看去。
再往前一步,就是冰冷的河水。
钢铁巨兽,终于被拦住了去路。
这时,远处的山丘后面,传来了隆隆的轰鸣。
不是马蹄声。
是钢铁履带碾过土地的声音!
很快,一个个涂着膏药旗的铁王八,从山后冒出了头。
是坦克!
足足一个中队的九四式轻型坦克!
跟在坦克后面的,是黑压压的霓虹步兵,至少有一个大队!
“大帅,是小鬼子!”
亲卫们脸色大变,纷纷举起了枪,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张宇廷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惊讶,是因为那些坦克。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是怎么把这些铁疙瘩运过来的?”
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远方一条蜿蜒的河流。
“水路……”
他瞬间明白了。
“松井君,看来奉天之虎,已经成了笼中之虎了。”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穿着笔挺军官服的霓虹军官,举着望远镜,脸上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他就是松井石根。
为了今天这个局,他策划了太久。
“传我命令!”
松井石根放下望远镜,抽出指挥刀,向前一指。
“活捉张宇廷者,官升三级,赏金十万!”
“杀!”
重赏之下,霓虹军士兵嗷嗷叫着,端着三八大盖,跟在坦克后面,发起了冲锋。
在他们看来,这列火车上,不过是张宇廷和他的百十号亲卫。
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准备战斗!”
张宇廷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配枪,一把经典的毛瑟c96,动作沉稳有力。
身边的奉军护卫,虽然只有不足百人,但都是百战老兵,此刻也是面无惧色,依托着车厢,迅速建立了防线。
可谁都知道,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坦克的冲击?
绝望,在悄然蔓延。
霓虹军的冲锋队列,越来越近。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坦克的机枪已经开始喷吐火舌,子弹打在车厢上,迸射出串串火星。
松井石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将张宇廷踩在脚下的画面。
然而,就在此时。
异变突生!
“哗啦!”
专列中段,几节专门用来装煤的车厢上,盖着的巨大帆布,被猛地扯下!
帆布之下,不是黑色的煤炭。
而是黑洞洞的炮口和狰狞的马克沁重机枪!
这些车厢,全都被改装过!
原本应该装着煤炭的地方,赫然升起了几个简易的旋转炮塔!
“开炮!”
张甫辰,张宇廷的老友,亲自坐镇指挥,一声怒吼。
“给老子狠狠地干他娘的!”
“轰!轰!轰!”
改装的七五毫米山炮,发出了怒吼。
炮弹带着尖啸,精准地砸进了正在冲锋的霓虹军人群中。
爆炸掀起的泥土和残肢断臂,冲天而起。
一辆冲在最前面的九四式轻坦,被一炮命中,薄弱的装甲根本扛不住,直接炸成了一个燃烧的铁棺材。
“哒哒哒哒哒!”
十几挺马克沁重机枪,同时开火。
交织的火网,像死神的镰刀,疯狂收割着霓虹军的生命。
冲锋的霓虹士兵,就像被割的麦子,一排排地倒下。
形势,瞬间逆转!
“纳尼?!”
山坡上,松井石根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八嘎!怎么会这样!情报!情报出错了!”
他气急败坏地嘶吼着,想要阻止部队溃败。
但已经晚了。
被炮火和机枪打蒙了的霓虹军,彻底乱了阵脚,开始掉头就跑。
就在松井石根气得跳脚的时候,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流弹,噗嗤一声,钻进了他的右肩。
剧痛传来,他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将军!”
“保护将军阁下撤退!”
他的副官惊慌地大叫。
也就在这时,锦城方向,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和军号声。
“大帅!卑职前来接应!”
一个奉军营长,带着一个营的骑兵,卷着漫天烟尘,从侧翼杀了过来。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霓虹军彻底崩溃了,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和燃烧的坦克,狼狈逃窜。
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张宇廷缓缓收起还在冒着青烟的配枪,表情冷峻。
“打扫战场。”
“把那些没死透的鬼子军官,都给老子绑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用布把嘴堵上,别让他们咬舌头。”
战斗很快结束。
张宇廷看着前来接应的营长,开门见山地问道:“关外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一路上,一个接应的人都看不到?”
那营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大帅!出大事了!”
“九月十八号晚上,小鬼子……小鬼子偷袭了北大营!”
张宇廷的心,咯噔一下。
“雪良呢?”
“卫戍司令部呢?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口中的雪良,正是他的嫡长子,张雪良,奉天卫戍司令。
营长哭得更厉害了。
“卫戍司令……司令他……他下令,让所有部队……不许抵抗,全部北撤……”
“还有一股神秘的抵抗力量,跟小鬼子打得很凶,但……但……”
后面的话,张宇廷已经听不清了。
不许抵抗……
不许抵抗!
这四个字,像四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他一生戎马,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还是来自自己的亲儿子!
“噗!”
张宇廷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大帅!”
……
九月二十日,清晨。
春城。
曾经的吉省省长,在霓虹军兵临城下之时,连夜卷着金银细软跑路了。
整座城市,陷入了权力的真空。
一群穿着前清袍褂,留着辫子的遗老遗少,在几个霓虹军官的“护送”下,得意洋洋地占据了曾经的公署大楼。
为首的,正是那个一心想要复辟的末代皇帝,蒲伊。
他站在大楼的阳台上,面对着下面稀稀拉拉的“拥护者”,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电文。
“电告四方!”
“奉天军阀张宇廷,倒行逆施,已于日前暴毙!关外群龙无首!”
“今,承天之命,朕宣布,满旗复国,定都春城!”
消息通过电波,瞬间传遍了整个华夏。
举国哗然。
无数民众走上街头,声讨霓虹军的无耻行径,痛骂蒲伊数典忘祖,甘为汉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