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铭深吸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很快被海风吹散。
“傅公,时代变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以前,我们是案板上的肉,谁都能来割一刀。巴黎和会,我们是战胜国,结果呢?”
“权益被当成礼物送给了别人。那份耻辱,我爹跟我提过不止一次。”
张雪铭的眼神冷了下来。
“那帮高高在上的老爷们,骨子里就没把我们当人看。他们只认拳头,只认军舰和大炮。”
他指了指脚下的甲板。
“所以,这次我们开着这东西去。就是要告诉他们,华夏,不是以前那个华夏了。”
傅明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他太懂那种无力感了,在谈判桌上,无论你引经据典,说得天花乱坠,没有实力支撑,一切都是空谈。
“少帅,这次会议,您打算……”傅明试探着问。
“我?”张雪铭弹了弹烟灰,“我就是个看热闹的。真正上场唱戏的,是你们。”
他转过身,郑重地看着傅明。
“傅公,这次的华夏代表团,你,是第一顺位代表。”
傅明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自己只是个顾问,没想到张雪铭会把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少帅,这……这使不得!我……我年纪大了,而且……”
“年纪大,经验才足。”张雪铭打断了他,“跟那帮老狐狸打交道,就得您这样的老猎手上。”
“至于我,太年轻,火气重,怕一言不合掀了桌子。”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却让傅明的心安定了不少。
“陆晓娅。”张雪铭又喊了一声。
一直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陆晓娅立刻上前一步,立正站好。
“到!”
“你,是第二顺位代表,兼任首席翻译。”张雪铭命令道。
“你的任务,就是配合好傅公。把我们当年在巴黎和会上丢掉的东西,一件一件,给我原封不动地拿回来!”
“不,要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陆晓娅的声音很坚定。
傅明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一个运筹帷幄,一个英姿飒爽,胸中的热血再次被点燃。
他挺直了腰杆,对着张雪铭深深一躬。
“少帅放心,傅明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绝不辱命!”
就在这时,一名卫兵快步跑来,在张雪铭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雪铭眉毛一挑,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哦?他来了?让他到会客室等我。”
“少帅,是?”傅明好奇地问。
“一个丢了王冠,还想保住脑袋的可怜人。”张雪铭掐灭了烟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走吧,去看看我们未来的新‘同胞’。”
会客室里,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坐立不安。
他穿着华丽的传统服饰,但那名贵的布料却掩盖不住他眉宇间的惶恐。
他就是白象国的前国王。
自从张雪铭的军队以雷霆之势横扫了整个东南亚,将六角国等一众殖民者赶下海之后。
他这个依附于殖民者存在的国王,地位就变得无比尴尬。
现在,整个白象国都在奉军的实际控制之下。
他这个前国王,生死荣辱,全在张雪铭的一念之间。
看到张雪铭走进来,他几乎是弹了起来,快步上前,用一种极其谦卑的姿态,深深地鞠了一躬。
“尊敬的张将军,冒昧求见,还请恕罪。”
他的华夏语说得有些蹩脚,但态度却恭敬到了极点。
“坐。”
张雪铭随意地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在主位上坐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完全没有要跟他客套的意思。
前国王战战兢兢地坐回沙发上,屁股只敢沾一个边。
“国王先生,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我的时间很宝贵。”张雪铭开门见山。
“是,是。”前国王连忙点头,擦了擦额头的汗。
“将军,如今白象国全境……额,都在您的庇护之下。”
“我……我代表白象国的民众,恳求您的仁慈,希望能……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张雪铭来一场大清洗。
“明路?”张雪铭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让前国王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路,当然有。”
张雪铭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他的眼睛。
“我已经规划好了。原来的六角国殖民地,加上你们白象国,我会将这片区域,重新划分为四个省,纳入华夏的版图。”
前国王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直接吞并!
他刚想说点什么,张雪铭却没给他机会。
“不过,你们的人太多了。”张雪铭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所以,白象国三分之二的人口,需要迁徙。我会把他们安置在华夏内陆,给他们土地,让他们重新开始生活。”
“迁……迁徙?”前国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将军,这……这可是几千万人啊!”
“我知道。”张雪铭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前国王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哪敢说有问题。
“很好。”张雪铭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于你们的身份。所有迁徙和留下的人,都可以获得华夏的‘甲类良民证’。”
“良民证?”这是一个全新的词汇。
“对。”张雪铭解释道,“拥有甲类良民证,你们可以在华夏境内自由生活,经商,上学。”
“除了不能入仕,不能参军,并且税收比华夏公民高三成之外,其他的待遇,基本等同于华夏公民。”
前国王的眼睛里闪过希望,他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我们的人,以后有机会入仕或者参军吗?”
“或者,获得真正的华夏国籍?”
张雪铭笑了。
那笑容,在前国王看来,却比寒冰还要冷。
“国王先生,你要搞清楚一件事。”
“良民证,分三等。”
“甲类,是我给你们的优待。因为你们还算顺从。”
“乙类,限制会多很多,他们只能在指定的工厂和矿山工作。丙类,就是苦力,负责修路,开矿,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
张雪铭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前国王的心上。
“至于入仕参军?获得国籍?”张雪铭靠回椅背,慢悠悠地说道。
“等你们什么时候彻底忘了自己的语言,忘了自己的文字,忘了自己的神。”
“从里到外,都变成了一个华夏人,再来谈这个问题吧。”
“这……这是要我们……彻底同化?”前国王失声叫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张雪铭淡淡地说道,“接受,你们就是甲类良民。不接受……”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驻扎在东南亚的刘恒将军,脾气可不太好。我不希望他带着几十万大军,去你们的土地上‘讲道理’。”
“到时候,别说甲类良民证,你们还能不能剩下丙类,都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