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没想到这个东方男人,居然会说这么流利的嘤语。
更让她感到羞恼的是,对方那轻描淡写的态度,完全没把她的“挑衅”放在眼里。
这比任何严厉的指责,都让她觉得难堪。
“你……你站住!”艾尔莎气得脸都红了。
蒙哥马利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赶紧打圆场。
“哎呀,殿下,别生气。看来是我教的不好。”
“这样吧,我知道郊外有座古堡,风景特别好,最适合静下心来学习语言了。”
“我带您去那里,保证把您教成一个华夏通!”
“古堡?学华夏话?”艾尔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对啊!到时候,您再用最标准的华夏话,好好地‘削’他一顿!”蒙哥马利循循善诱。
单纯的小公主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好!那就去古堡!”
从广场回到住处,张雪铭来到后院,躺在庭院里的藤编摇椅上,轻轻晃着。
他闭着眼睛,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推演着整个西欧的棋局。
普鲁士这头猛兽,已经露出了獠牙,必须想办法给它套上缰绳。
但不能由华夏来套。
得让它身边的邻居们,比如六角国,约翰牛国,都感到切实的威胁,让他们主动去内卷,去狗咬狗。
华夏要做的,是悄悄递刀子,顺便卖点军火。
至于大洋彼岸的山姆国……
也不能让它闲着。
国内的黑豹帮可以再扶持一下,北边的冰球国和南边的仙人掌国,也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总之,一个原则。
你们越乱,我们就越安稳。
你们发展越慢,我们追赶得就越快。
“少帅。”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逐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像个融入夜色的幽灵,站得笔直。
“都办妥了?”张雪铭眼睛都没睁,淡淡问道。
“办妥了。”
江逐的回答言简意赅。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的人已经以侨民的身份,在普鲁士靠近六角国的边境小镇安顿下来。”
“一部秘密电台也已经架设完毕,二十四小时监听。”
张雪铭轻轻“嗯”了声。
“还有一件事。”江逐继续汇报道,“六角国代表勒梅尔,已于三小时前搭乘专机返回巴黎。”
“根据我们收到的情报,他即将前往凯旋门,进行他的第一场正式竞选演讲。”
“哦?”
张雪铭终于睁开了眼睛。
……
客厅里,陆晓娅和艾尔莎正坐在一张长桌的两端。
陆晓娅在整理白天的会议纪要,而艾尔莎则在翻阅一份六角国的报纸,眉头紧锁。
当江逐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时,两个女孩同时抬起了头。
“江先生,少帅呢?”陆晓娅问道。
“少帅在后院。”江逐回答完,便躬身退下,再次消失在阴影里。
陆晓娅放下手里的钢笔,伸了个懒腰,恰好听到艾尔莎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哼,不自量力。”
艾尔莎将报纸扔在桌上,上面是勒梅尔的大头照,标题用醒目的大字写着《一个政坛小丑的狂妄之举》。
“你说谁不自量力?”陆晓娅立马就不乐意了。
艾尔莎瞥了她一眼,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流淌。
“当然是这位勒梅尔先生。”
“我刚刚看了最新的民调数据,他的支持率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七,他的两个主要竞争对手,支持率都在百分之四十以上。”
“这种差距,他拿什么去赢?”
艾尔莎的语气带着一种数据分析者的理性和一丝贵族的傲慢。
“他输定了。”
“那可不一定!”陆晓娅立刻反驳,挺了挺胸脯,气势上绝不认输。
“民调又不能代表一切!我相信他一定能赢!”
“相信?呵呵。”艾尔莎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弄。
“陆小姐,政治不是许愿,不是你相信什么,就能发生什么。这是科学,是冰冷的数据。”
“你!”
陆晓娅被噎得小脸通红。
她当然知道勒梅尔目前的处境不妙,但这是少帅亲自布的局,她对张雪铭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少帅说他能赢,他就一定能赢!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计划!”
“哦?是吗?”艾尔莎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
“那我倒要请教了,你们到底有什么惊天妙计,能让一个支持率只有百分之七的人,在短短时间内翻盘?”
“我……”
陆晓娅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具体的计划,她也不是完全清楚。
就在她快要被逼到墙角的时候,张雪铭从后院走了进来。
“少帅!”
陆晓娅看到救星,眼睛一亮,立马跑了过去。
“你来得正好!你快跟她说,勒梅尔是不是一定能赢?”她指着艾尔莎,气鼓鼓地告状。
艾尔莎也站起身,看向张雪铭,眼神里带着挑战。
“张先生,我也很好奇,您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毫无胜算的人。”
张雪铭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
然后,他才抬起眼皮,看着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女孩,淡淡吐出三个字。
“他会赢。”
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
“为什么?”艾尔莎追问道,“我不明白。常规的竞选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用来打广告,办集会,收买人心。”
“勒梅尔没有大财团支持,他的竞选资金少得可怜,他凭什么?”
“你说的都对。”
张雪铭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艾尔莎的分析。
“按常规路子,他的确是死路一条。”
“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谁说我们要按常规路子走了?”
“民调,资金,这些都是旧时代的玩法了。”
张雪铭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现在的六角国,就像一个堆满了干柴的仓库,民众的怨气就是火药。”
“他们赢了战争,生活却变得更糟,税收更高,福利更少,他们心里憋着一股火,没地方发泄。”
“勒梅尔要做的,不是去募集什么资金。”
“而是去点燃那根引线。”
“他不需要向民众承诺什么虚无缥缈的经济增长,他只需要给一样东西……”
张雪铭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安全感。”
“让六角国人民相信,他能带领他们,重拾大国荣光,能让他们再次挺直腰杆,不再受普鲁士的气,不再看山姆国的脸色。”
“当民族情绪被点燃,所谓的民调,不过就是一张废纸。”
听完张雪铭的分析,艾尔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湛蓝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的情绪。
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政治学知识和数据分析能力,在这个东方男人的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