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抗美把自己关在保卫科副科长办公室已经三天了。桌上摊满了卷宗、账本和笔录材料,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和熬夜的酸腐气味。他双眼布满血丝,但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手里几份泛黄的仓库出库单和物资调拨单。
这些是十多年前的旧账了,涉及一批当时紧俏的“处理品”五金器材和劳保用品。账目做得看似天衣无缝,有审批,有签收,用途也写得冠冕堂皇。但赵抗美凭借在部队后勤养成的敏锐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批物资的数量、规格,与当时申报的“小型维修”项目需求明显不符,而且最终流向的几个车间,当时根本没有相关项目。
他反复核对签收人笔迹和经手人,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易中海。当时易中海还是车间副主任,多次作为“使用方代表”签字确认接收。而审批人,则是当时分管后勤的李富贵。
“时间点……李富贵刚上台不久……易中海是他提拔起来的……”赵抗美喃喃自语,手指敲打着桌面。他想起之前调查中,有老工人含糊地提过一嘴,说那批“处理品”质量其实很好,根本没怎么用就“报废”了,然后就不了了之。
“报废?报废的手续呢?残值处理记录呢?”赵抗美翻遍卷宗,找不到任何关于这批物资后续下落的正式文件。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个大胆的推测在他脑中形成:李富贵和易中海联手,以“处理品”的名义,将这批优质物资套取出来,然后通过某种渠道倒卖私分,中饱私囊!由于是“处理品”,价值被刻意低估,不易引起注意,而且事情过去多年,知情者少,证据难查。
“难怪易中海之前拼命想撇清和李富贵的关系,还急着抛出几个替罪羊……他是想掩盖更早、更严重的问题!”赵抗美兴奋地一拍桌子。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就不仅仅是作风问题,而是严重的贪污行为!
但他也清楚,仅凭推测和这些模糊的账目,定不了罪。他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物资最终去向的线索,或者知情人的证词。
他立刻行动起来。一方面,他秘密约谈了几位即将退休、当时在仓库或相关车间工作的老工人,从闲聊入手,旁敲侧击地打听那批物资的情况。起初,老人们都讳莫如深,但在赵抗美承诺保密并阐明利害关系后,有人开始松口,提供了一些模糊的线索,比如“好像见过来路不明的车晚上来拉过东西”、“听说当时管仓库的老王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没多久就病退回老家了”等等。
另一方面,赵抗美开始排查当时可能与易中海、李富贵有经济往来的人员。这个过程犹如大海捞针,进展缓慢,但他锲而不舍。
这天下午,何雨柱在食堂小仓库清点调料时,无意中听到两个老帮厨在角落里闲聊。
“哎,你记不记得十年前那批劳保手套?质量那叫一个好,牛皮筋的!后来咋就没信儿了?”
“谁说不是呢!当时还说给咱食堂发点,结果毛都没见着!听说让易师傅他们车间领走了,说是搞什么技术革新要用……”
“拉倒吧!就他们车间那点活儿,用得着那么多好手套?我看呐,八成是……”
两个老帮厨看到何雨柱,立刻噤声,讪笑着散开了。
何雨柱心中一动。劳保手套?十年前?易中海?他立刻联想到赵抗美最近在查陈年旧账的事。这会不会是一个线索?他不动声色,继续干活,但把这个信息记在了心里。
他考虑是否要匿名给赵抗美提个醒。但转念一想,赵抗美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经盯上了旧账,这些蛛丝马迹他迟早能发现。自己贸然插手,反而可能引火烧身,暴露自己“消息灵通”。不如静观其变,让赵抗美自己去挖掘。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无意中”提供更关键的帮助。
下班回到院里,何雨柱感觉气氛更加压抑。易中海家的窗户早早黑了灯,死一般寂静。刘海中探头探脑,想找何雨柱打听,被何雨柱一个冷眼瞪了回去。贾家传来棒梗的哭闹和贾张氏低低的咒骂声。
何雨柱回到自己小屋,关上门,嘴角却微微勾起。山雨欲来风满楼。赵抗美那边,看来是摸到门路了。易中海的煎熬,只怕才刚刚开始。
他需要做的,就是继续等待,像最有耐心的猎人,等着猎物在恐慌中自己露出更大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