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撒下的种子,在恐惧的土壤里迅速生根发芽。
大年初一,本该是走亲访友、互道吉祥的日子,四合院里却死寂得如同鬼域。何雨柱那几句看似无心的话,像几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在无声中迅速扩散、放大。
最先崩溃的是刘海中。这个色厉内荏的官迷,自从那晚藏药被王主任撞破,又亲眼确认东西“不翼而飞”后,心理防线就已经摇摇欲坠。何雨柱在阎埠贵家门口那番“后院闹鬼”、“王主任拿了东西”、“惹上麻烦”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他缩在家里,茶饭不思,耳朵却竖得像兔子,捕捉着院里的任何一丝声响。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跳起来。他老婆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骂他“撞客了”,刘海中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红着眼睛低吼:“你懂个屁!要出大事了!要死人了!”
他越想越怕。何雨柱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那晚的黑影就是他?还是他看见了什么?王主任拿走了什么?是不是那包药?工作组是不是也知道了?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自己被带走,像李富贵一样?各种可怕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让他寝食难安,短短一天,人就憔悴了一圈,眼窝深陷,像个活鬼。他不敢出门,甚至不敢大声说话,看谁都像来抓他的。
易中海则完全是另一种反应。何雨柱的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他最敏感的神经。后院空屋的“动静”、何雨柱对聋老太太“意味深长”的提醒,都让他心惊肉跳。他意识到,何雨柱不是在无的放矢,这小子肯定察觉到了什么!是在警告?还是在试探?或者……他手里已经有了什么把柄?
易中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躲在窗帘后,阴鸷的目光一遍遍扫过寂静的院子,大脑飞速运转。何雨柱此举的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自保,搅浑水?还是想引火烧身,把祸水引到自己和刘海中头上?哑口散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聋老太太那边……会不会出问题?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易中海。他感觉自己精心编织的网,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缺口。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弄清楚何雨柱的底牌,甚至……要先下手为强!但怎么下手?何雨柱这小子现在滑不溜手,又有张厂长隐约回护,硬来不行。必须借刀杀人!而这把刀,就是工作组!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易中海脑中形成。他要把后院空屋的“异常”和刘海中、何雨柱的“可疑行径”,巧妙地“透露”给工作组!把水搅得更浑,让工作组把注意力集中到后院,集中到何雨柱和刘海中狗咬狗上!自己则隐藏在幕后,伺机而动!
阎埠贵家则是被恐惧彻底淹没。三大妈被何雨柱的话吓破了胆,回来就跟瘫在床上的阎埠贵哭诉。阎埠贵虽然瘫了,脑子却没糊涂,一听“王主任拿了东西”、“惹上麻烦”,再联想到最近厂里院里的风声,顿时面如死灰,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阎解成回来后,三大妈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阎解成也慌了神,一家人愁云惨淡,感觉大祸临头。
流言在死寂中悄然蔓延。虽然没人敢公开议论,但那种无形的恐慌就像瘟疫,渗透到每家每户。孩子被严厉告诫不许出院门,女人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惊恐。整个四合院,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人人自危的恐怖气氛中。
何雨柱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刘海中已不足为虑,易中海这条老狐狸果然坐不住了。水,已经浑了。接下来,就是等工作组这条“大鱼”游过来,然后,把鱼饵精准地抛到易中海的嘴边!
年初二上午,机会来了。工作组果然开始了更大范围的走访调查,重点依然是“李富贵案”的关联人员和“群众反映的异常情况”。两个工作组员在赵抗美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四合院。
易中海一直密切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看到工作组进院,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换上一副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迎了出去。
“赵科长,各位领导,过年好。”易中海恭敬地打招呼。
赵抗美点点头:“易师傅,我们例行走访,了解点情况。”
“应该的,应该的。”易中海连连点头,凑近半步,压低声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担忧,“赵科长,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抗美眉头一皱:“易师傅,有什么情况,尽管向组织反映!对组织要忠诚!”
“是是是,”易中海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就是……最近院里有些风言风语,说后院那间空置的东厢房……好像不太太平,晚上老有动静……还有人说,年前看见刘海中同志……鬼鬼祟祟地在那边转悠……我本来觉得是瞎传,没当回事,可这心里总不踏实……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他巧妙地把“动静”和刘海中的“鬼祟”联系起来,暗示后院空屋可能藏着问题,而刘海中可能与此有关。
赵抗美和两个工作组员对视一眼,脸色严肃起来。后院空屋?刘海中?这倒是个新线索!
“易师傅,你说的情况很重要!还有什么具体的?”工作组员立刻追问。
易中海心中暗喜,面上却更加“诚恳”:“具体的……我也说不好,就是听人瞎传。哦,对了,何雨柱同志好像也提过一嘴,说后院不太平……他也是好心,提醒邻居注意安全。” 他轻描淡写地把何雨柱也点了出来,既显得自己客观,又把何雨柱拉下水,暗示何雨柱也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者……是在散布谣言?
赵抗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何雨柱?又是他!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工作组员详细记录了易中海的话,又询问了院里其他几户人家。在恐惧的氛围下,问询进行得异常“顺利”,几乎所有人都语焉不详地证实后院“好像有动静”,但具体谁也说不清。问到刘海中时,刘海中脸色惨白,语无伦次,连连摆手说“不知道”、“没去过”,更加重了工作组的怀疑。
走访持续了一上午。工作组离开时,脸色比来时更加凝重。显然,四合院这潭水,比他们想象的要深。
何雨柱站在自家门口,冷冷地看着工作组和易中海交谈,看着易中海那副“忧国忧民”的虚伪嘴脸,心中冷笑。老狐狸,你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很好,这把火,烧得正是时候!
他转身回屋,关上门。祸水,已经成功引到了易中海和刘海中身上。接下来,工作组调查的重点,必然会转向后院空屋和这两个人。而自己,暂时可以从风暴眼中稍微脱身,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易中海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反扑。而工作组,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条线索。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
他需要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做更充分的准备。或许……是时候,动用那张藏在煤堆底下的“王牌”了?
何雨柱走到墙角,看着那堆黑乎乎的煤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