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何雨柱被冻醒了。篝火已熄,只剩一点余烬。窑洞里比夜里更冷,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脚踝肿得更高,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饥饿感像火烧一样灼烤着胃。
必须尽快弄到食物和药品,否则撑不了几天。
他挣扎着爬到窑口,小心翼翼向外张望。雪停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寂静无人。这是个机会。他必须冒险出去一趟。
目标:附近的黑市。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或许能买到急需的东西,甚至……能听到一些风声。但风险极大,工作组肯定在各处设卡盘查。
他将密匣用油布层层包好,藏在窑洞深处一个松动的砖块后面,做好标记。只随身带了少量现金和全国粮票,还有那包真正的“哑口散”——关键时刻,这东西或许能保命。
他用雪搓了搓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着记忆中的黑市方向摸去。每走一步,脚踝都像针扎一样疼。他专挑最偏僻的小路,避开大路和可能设卡的地方。
幸运的是,年关刚过,又是大清早,路上行人稀少。他顺利来到了城郊结合部的一个自发形成的早市。这里卖什么的都有,人流杂乱。何雨柱压低帽檐,混在人群中,先找了个摊子,买了几个最便宜的黑窝头和一大块姜,又在一个赤脚医生模样的摊前,买了点最便宜的跌打药膏和消炎粉。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旁边两个蹲在墙角晒太阳的老头的闲聊,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了吗?轧钢厂那边出大事了!抓内奸呢!”
“可不是嘛!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跑了一个,正全城搜呢!”
“啧啧,这年头……不过,我听说啊,南边儿最近好像松了点……”
“嗯?咋说?”
“我有个远房侄子,前阵子从广州回来,说那边现在……有钱能使鬼推磨咯!只要这个到位……”老头做了个捻钱的手势,“路子,总归是有的。”
何雨柱心中剧震!南边松动了?有钱就能开路?这消息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是不是意味着,赴港的计划,有了一线希望?
他不敢多听,压下心中的激动,匆匆离开黑市,按原路返回。一路上,他心潮澎湃。南边松动的消息,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虽然前途未卜,但至少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回到废砖窑,他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个冰冷的窝头,又嚼了几口辛辣的姜块驱寒,然后小心地给脚踝敷上药膏。身体暖和了一些,疼痛也有所缓解。
现在,思路清晰了:必须想办法搞到一张介绍信和路条,目标指向广州。然后,利用手里的美金,设法打通关节,偷渡赴港。
难点在于介绍信和路条。他现在是黑户,寸步难行。谁能帮他弄到?谁能信任?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街道办的王主任!上次“哑口散”事件,王主任对他印象不错,为人也相对正派。如果……如果能让她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甚至……用部分账册内容作为交换,她有没有可能冒险开一张介绍信?比如,借口去南方探亲或治病?
这个想法极其冒险!王主任是街道干部,立场坚定,一旦拒绝甚至举报,就是自投罗网。但……这似乎是目前唯一有可能、且有一定成功率的途径。值得一试吗?
何雨柱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赌,可能万劫不复;不赌,坐困愁城,也是死路一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何雨柱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必须赌一把!就赌王主任的正义感和对“重大案情”的重视!
他拿出纸笔,就着最后的天光,开始艰难地起草一封给王主任的信。他必须字斟句酌,既要透露足够的信息引起她的重视和同情,又不能暴露密匣的存在和自己的藏身之处。这是一场走钢丝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