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小聚的口碑,比何雨柱预想的传播得更快。没过几天,坚叔就兴冲冲地找到“龙记”,把正在后厨切配的何雨柱拉到一边。
“何晓!掂啊!(何晓!行啊!)”坚叔拍着他的肩膀,满脸红光,“上次个餐(上次那顿饭),总编赞不绝口!佢(他)几个老友,都系有钱佬(有钱人),听讲左(听说了),都想请你返屋企整返餐私房菜(回家做顿私房菜)!点名要你整嗰味红烧肉(点名要你做那道红烧肉)!人工(工钱)好商量!”
何雨柱心里一动。私房菜,这意味着更高的收入,更私密的环境,也意味着能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人。这无疑是获取信息、寻找娄晓娥线索的绝佳机会。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谨慎地问:“坚叔,安全吗?我嘅情况你知嘅(我的情况你知道的)。”
“放心!”坚叔压低声音,“都系知根知底嘅老友(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友),唔会乱讲嘢(不会乱说话)。而且系去佢地屋企(而且是去他们家里),私密性好。你扮成我远房亲戚,过来帮手就得(帮忙就行)。”
何雨柱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坚叔你安排时间地点,我尽量配合。不过‘龙记’呢边(这边)……”
“嗰个简单(那个简单)!”坚叔大手一挥,“我同龙哥讲声,话请你帮我做d散工(说请你帮我做点零工),佢实俾面(他肯定给面子)!工钱照计(工钱照算)!”
果然,坚叔出面,龙哥爽快地答应了。毕竟何雨柱现在也算是茶餐厅的“福将”,而且做私房菜多在晚上,不影响白天工作。
第一次私房菜安排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地点在半山一栋高级公寓。雇主是一位姓陈的纺织厂老板。何雨柱跟着坚叔,提着提前准备好的食材(费用由雇主出),心情有些忐忑。公寓的奢华和佣人审视的目光,让他再次感受到阶层的差距。
但他一进入厨房,拿起熟悉的厨刀,整个人就沉静下来。他依旧是那几道拿手菜,但用料更精,火候把控更臻化境。红烧肉入口即化,香而不腻;清蒸鱼鲜嫩滑润,毫无腥气;连最普通的炒青菜,都翠绿欲滴,锅气十足。
陈老板和几位作陪的商界朋友吃得赞不绝口,席间对何雨柱的“手艺”大加赞赏,甚至有人当场开出高价想挖他去自家酒楼当主厨,再次被何雨柱以“需要适应”为由婉拒。但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和确实超凡的厨艺,反而赢得了这些精明商人的一丝尊重。
更重要的是,席间他竖着耳朵,捕捉到一些零碎的信息:关于地产的波动、股市的传闻、以及……某位从上海来的“娄先生”早年在本地的投资似乎遇到了麻烦,家族近况不佳等模糊信息。虽然语焉不详,但“娄”这个字,让何雨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强压激动,不敢多问,默默记在心里。
这次私房菜之后,何雨柱的“手艺”在上流小圈子里悄然传开。通过坚叔的介绍,邀请逐渐增多,有时一周能有一两次。收入水涨船高,远非茶餐厅可比。他悄悄换租了一个条件稍好、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的唐楼房间,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不用与人合住,有了私密空间。他将赚来的大部分钱都仔细藏好,只留少量作为生活费。
然而,名声带来的不全是好处。“龙记”这边,强哥对他的态度越发微妙。何雨柱的厨艺明显高出一大截,虽然何雨柱从不干涉后厨事务,依旧默默做着自己的切配洗碗工作,但强哥能感觉到龙哥和熟客们看何雨柱的眼神不同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强哥变得烦躁,偶尔会借故挑剔何雨柱的工作。
更大的麻烦来自外部。“荣记”的刀疤强又来了两次,一次是直接在巷子口堵何雨柱,言语威胁;另一次是趁“龙记”忙碌时,故意找茬,差点和强哥动起手来。都被龙哥带着伙计和街坊及时化解,但气氛剑拔弩张。何雨柱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天收工后,何雨柱主动找到龙哥。
“老板,‘荣记’个事(的事),咁落去唔系办法(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捻(我想),或者……我辞工(辞职)。”
龙哥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何晓,我知你系为我地好(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系你走左(你走了),‘荣记’班友(那帮家伙)都系会找我地麻烦嘎(还是会找我们麻烦)。” 他顿了顿,看着何雨柱,“其实……我捻过(我想过),你手艺咁好,屈系我呢度洗碗(屈在我这里洗碗),真系浪费。你有冇捻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出来做?”
自己出来做?何雨柱心中一震。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有过,但一直觉得时机未到。
龙哥继续说:“我有个表弟,系庙街有个细铺位(有个小铺位),之前做糖水(甜品)做唔住(做不下去),而家空紧(现在空着)。地方细d(小点),但系胜在便宜(便宜),人流都oK。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同你倾下(可以跟你谈谈),当系入股(当是入股)或者租俾你(租给你)都得。”
自己开店!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意味着真正的独立,更自由的时间,更大的发展空间。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启动资金、手续、客源、还有“荣记”虎视眈眈的报复……
何雨柱没有立刻回答,他需要时间仔细权衡。就在他思考之际,一天晚上,他做完私房菜回唐楼的路上,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再次被刀疤强带着三四个人堵住了。这次,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手里拿着短棍。
“跛仔!今次睇你点走!(这次看你往哪跑!)敬酒不饮饮罚酒!打残你只手(打断你的手),睇你仲点煮餸(看你还会不会做菜)!”刀疤强狞笑着逼近。
何雨柱心沉到谷底,对方人多,还带着家伙,硬拼肯定吃亏。他慢慢后退,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磨得锋利的刮皮刀,是他习惯带在身上的防身工具。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亮着大灯,无声地滑到巷口,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身材精干、眼神锐利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扫了刀疤强几人一眼。
刀疤强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大变,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结结巴巴地说:“……豹……豹哥?你……你点会喺度?(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称作“豹哥”的男人没理他,目光转向何雨柱,语气平淡:“你系何师傅?(你是何师傅?)”
何雨柱警惕地点点头。
“陈生(陈老板)叫我嚟睇下(叫我来看下)。”豹哥简单说了一句,然后看向刀疤强,“呢个人(这个人),陈生睇起(看上)嘅。你同你大佬讲(跟你老大说),以后唔好搞佢(不要动他)。”
刀疤强冷汗都下来了,连连点头:“系系系!明白!豹哥!我即刻走!(是是是!明白!豹哥!我马上走!)” 说完,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比来时还快。
豹哥这才对何雨柱微微颔首:“何师傅,冇事啦(没事了)。以后有咩事(有什么事),可以打呢个电话揾我(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他递过一张只有电话号码的卡片,然后转身上车,轿车悄无声息地开走了。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梦。何雨柱握着那张冰冷的卡片,站在空荡荡的巷口,心中波澜起伏。陈老板?是上次那个纺织厂老板!他竟然暗中派人保护自己?或者说……监视?这份“关照”,是福是祸?
“荣记”的威胁看似暂时解除,但更深的漩涡,似乎正在将他卷入。是继续依附于茶餐厅和私房菜,还是冒险一搏,自立门户?寻找娄晓娥的线索依旧渺茫,前路迷雾重重。
何雨柱回到唐楼,坐在窗前,看着楼下庙街闪烁的霓虹和熙攘的人流,第一次认真思考龙哥的提议。也许,是时候做出改变了。风险固然存在,但机遇,往往也藏在风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