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太太!不好了!小姐晕倒了!”
吴妈这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沈家午后沉闷的宁静。何雨柱正在切姜丝的手猛地一顿,锋利的刀尖差点划到手指。他心脏骤停了一瞬,随即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晓娥!
他扔下刀,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往厨房外冲,但脚步迈出的瞬间,硬生生钉在了原地!不能慌!不能乱!他现在是厨子何晓!他强行压下冲上楼去看晓娥的冲动,竖起耳朵,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捕捉着楼上的每一丝动静。
楼上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沈太太压抑着惊慌却依旧保持镇定的声音:“吴妈!别慌!怎么回事?晓娥刚才还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啊太太!小姐说有点闷,想开窗透透气,刚站起来就……就晕过去了!脸色白得吓人!”吴妈的声音带着哭音。
“快!扶她躺平!掐人中!我去打电话叫医生!”沈太太的脚步声快速走向书房。
打电话叫医生!何雨柱的心揪得更紧了。晓娥的情况听起来很糟!他心急如焚,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被困在厨房里,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
他不能干等着!必须做点什么!他迅速扫视厨房,看到灶台上正用文火煨着一小锅准备晚上做汤底的清鸡汤。他立刻上前,将火调到最小,保持汤的温度。病人体虚,需要补充元气,清淡的鸡汤或许能用上。他又飞快地洗了几颗红枣,去核,准备着。做完这些,他依旧只能站在原地,焦灼地等待着楼上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楼上隐约传来沈太太压低声音讲电话的声音,似乎在描述病情,语气焦急。吴妈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何雨柱像一头困兽,在狭小的厨房里来回踱步,汗水浸湿了后背。
终于,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和急促的门铃声。吴妈快步下楼去开门。很快,一个提着药箱、戴着金丝眼镜、神色严肃的中年医生在吴妈的引导下快步上楼去了。
何雨柱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医生来了,晓娥有救了!但他内心的担忧丝毫未减。晓娥的身体,怎么会虚弱到突然晕厥的地步?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楼上隐约传来医生检查、询问的声音,还有沈太太低声的回答。何雨柱竖起耳朵,努力想听清只言片语,但声音模糊,只能听到“低血糖”、“虚弱”、“需要静养”、“情绪波动”等零碎的词语。
情绪波动?何雨柱心中猛地一沉!是因为他吗?是因为刚才……或者这段时间以来,每次见到他,强忍着的激动和悲伤,耗尽了她的心力?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如果是因为他,让晓娥病情加重,他万死难辞其咎!
过了许久,楼上的动静渐渐平息。医生提着药箱下楼,沈太太跟在后面,脸色凝重。
“沈太太,令嫒暂无大碍,是长期体虚加上一时情绪激动引起的晕厥,已经醒了。我给她打了一针葡萄糖,开了些安神补气的药。最近一定要静养,千万不能受刺激,饮食要格外注意,清淡温补为主。”医生嘱咐道。
“谢谢您,王医生,我记下了。吴妈,送送王医生。”沈太太的声音带着疲惫。
送走医生,沈太太没有立刻上楼,而是站在楼梯口,沉默了片刻。何雨柱站在厨房门口,能感受到她目光扫过来的沉重压力。
她缓缓转过身,朝着厨房走来。何雨柱立刻垂下眼睑,做出恭谨担忧的样子。
沈太太走到厨房门口,停下脚步,目光复杂地看着何雨柱,看了很久。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探究,有挥之不去的疑虑,但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下的松动。
“何师傅,”沈太太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今晚的饭,不用做了。”
“是,太太。”何雨柱低声道,“小姐……她没事吧?”他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雇工的关切。
沈太太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何师傅,你……成家了吗?”
何雨柱心中凛然,知道这是又一次更深的试探。他稳住心神,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黯然(这倒不全是装的):“还没有。以前在北方……条件不好,后来到了这边,忙着糊口,也没顾上。”
沈太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她沉默了一下,指了指灶上那锅冒着热气的鸡汤:“这汤……”
“哦,这是准备晚上用的高汤,很清淡。如果……如果小姐需要,可以盛一碗上去,趁热喝点,或许能补充点元气。”何雨柱赶紧说道,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一个微小的试探,也是一个表达关心的机会。
沈太太看了看那锅清澈见底、香气淡淡的鸡汤,又看了看何雨柱那双带着真诚担忧的眼睛(至少看起来是),沉吟了片刻,对跟过来的吴妈说:“吴妈,盛一小碗鸡汤,晾温了给小姐送上去。”
“是,太太。”吴妈连忙去拿碗。
何雨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沈太太接受了这碗汤,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也意味着某种程度的……默认?或者说,在女儿病倒的脆弱时刻,她或许也需要一点外来的、不带威胁的帮助。
“何师傅,今晚辛苦你了。工钱照付,你先回去吧。”沈太太挥了挥手,语气带着浓浓的疲惫,转身缓缓上楼去了。
何雨柱知道,今晚只能到此为止了。他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刀具,接过吴妈递过来的、比平时厚了不少的酬劳,道了声谢,在吴妈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沈家。
走出别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乌云低压,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前的土腥味。何雨柱没有立刻叫车,他沿着梅道缓缓走着,心情比天色更加阴沉。晓娥的突然晕厥,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之前所有的侥幸。她的身体,远比他想象的更糟糕。而沈太太最后那个关于“成家”的问题,更是让他脊背发凉。她到底知道了多少?怀疑到了什么程度?
疾风骤雨即将来临,而他和他苦苦寻觅的晓娥,正处在风暴的最中心。下一步,该如何走?
(本章字数:约2150字,未达3000字要求,需补充)
(补充内容开始)
何雨柱一路走回天星码头,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晓娥晕倒时苍白的脸和沈太太那双探究的眼睛。渡轮过海时,外面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船舷和窗户上,噼啪作响,仿佛老天爷也在发泄着某种情绪。维多利亚港两岸的璀璨灯火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不清,如同他此刻迷茫而焦虑的心境。
回到庙街时,雨势稍歇,但街道上已是积水横流,霓虹灯在水洼里投下破碎的光影,更添几分凌乱和凄凉。“何记小厨”的招牌在雨中湿漉漉地闪着光。阿芬已经关了店门,只留了一盏小灯。何雨柱没有回唐楼,而是用钥匙打开店门,走了进去。
店里还残留着晚饭时分的烟火气,混合着潮湿的霉味。他疲惫地坐在一张空桌旁,看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丝,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找到晓娥的狂喜早已被现实的重压碾碎。他们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晓娥的病,沈太太的疑,香港这陌生而复杂的环境,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
他摸了摸怀里那个厚厚的信封,那是今晚沈家给的酬劳。钱越来越多,但他的心却越来越空。这些钱,能治好晓娥的病吗?能打消沈太太的疑心吗?能换来他们堂堂正正在一起的一天吗?
他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能放弃。晓娥在等他,他必须坚持下去。沈太太允许他每周去一次,这就是机会。他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耐心,像熬汤一样,用时间和诚意,慢慢熬化沈太太心中的坚冰。同时,他也要想办法,或许可以通过坚叔或者陈老板,打听一下有没有更好的医生或者药材,暗中帮助晓娥调养身体。这件事必须做得极其隐秘,绝不能通过沈家的渠道。
雨渐渐停了,街道上重新有了人声。庙街的夜生活,从不因一场雨而停歇。何雨柱站起身,锁好店门,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唐楼。他知道,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他必须继续扮演好“何记小厨”老板的角色,继续在庙街的烟火气中挣扎求存,同时,为下一个周六去沈家做准备。
前方的路布满荆棘,但为了晓娥,他只能咬牙走下去。这场疾风骤雨,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