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记茶行”那场看似平淡的茶叙,如同一石入水,在何雨柱的生活和事业中漾开了一圈圈深远而持久的涟漪。潮州佬炳轻描淡写的一句“打过招呼了”,其分量之重,何雨柱在随后的日子里体会得淋漓尽致。
首先是“兆丰国际”收购大厦的风波,几乎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陈老板很快传来消息,中间人反馈,对方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表示收购事宜“暂缓”,并主动提出可以与“娄氏菜馆”就现有租约的细节进行“友好协商”,语气客气得近乎谦卑。压在何雨柱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搬开了。他深知,这不仅仅是保住了一个店面,更是一种无形的震慑,让那些暗中觊觎的眼睛,在短期内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份从天而降的“庇护”,并未让何雨柱志得意满,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和谨慎。他明白,潮州佬炳出手,绝非仅仅是惜才或者路见不平,更深的用意,或许是借他这颗棋子,在不经意间展示肌肉,敲打对手,维持某种微妙的平衡。自己看似安全了,实则被卷入了一个更庞大、更复杂的棋局。一步行差踏错,可能万劫不复。
“炳叔看重的是你的手艺和这份沉稳。”茶叙时的话言犹在耳。何雨柱将这句话奉为圭臬。越是得到大佬青眼,越要懂得分寸,不能恃宠而骄,更不能主动攀附,给人留下急于借势的印象。
他没有像陈老板建议的那样频繁送礼或登门拜访,而是将这份“知遇之恩”,转化为更踏实的行动。他更加专注于提升“娄氏菜馆”的菜品和服务,将酒楼经营得固若金汤,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他能被炳叔高看一眼的最大价值。同时,他叮嘱陈老板和所有知情人,对外绝口不提与炳叔的任何关联,低调行事,避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嫉妒。
当然,维系这份善意是必要的。何雨柱选择了一种更含蓄、也更符合他身份的方式——以食为媒,持续传递敬意与心意。
他仔细回想了炳叔当日的点评,记下了老先生对口味的偏好(不喜过分油腻,偏爱食材本味和精巧火候)。此后,每逢时令变化,或他研发了新的得意之作,便会精心制作几样小巧精致的点心或一道功夫菜,用素雅的食盒装好,让可靠的伙计送往砵典乍街的“炳记茶行”,只附上一张简短的卡片,写上菜名和时令养生功效,落款“娄氏 何雨柱敬上”。从不询问炳叔是否满意,也从不借此提出任何请求。
第一次送去的是根据春季湿气重的特点制作的“茯苓山药糕”和“陈皮红豆沙”,点心软糯清甜,豆沙细腻温润。几天后,茶行的掌柜来店里喝茶,闲聊般对何雨柱说:“炳叔说何师傅有心了,点心很好,尤其是红豆沙,火候到位。” 何雨柱心中了然,知道这份心意对方收到了。
此后,这种无声的馈赠便成了惯例。端午送迷你裹蒸粽,中秋送特制改良的低糖月饼,入冬送暖身的羊肉汤……东西不贵重,难得的是这份时时惦记的心意和对手艺的极致追求。通过这种不卑不亢的方式,何雨柱悄然维系着与炳叔这条线的香火情,既表达了感激,也展现了自己的品味和诚意,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份来自高层的“隐形庇护”,为何雨柱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发展空间。“娄氏菜馆”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稳定发展期。酒楼的生意愈发红火,口碑坚挺,甚至吸引了一些以往不曾踏足的、背景更深厚的客人,他们或许也是听闻了某些风声,对何雨柱这位“有来历”的大厨多了几分客气。
内部管理上,何雨柱也更加得心应手。杨卫国厂长负责的仓库井井有条,大大提升了后勤效率;前厅服务日趋规范;后厨在他的严格督导下,团队协作默契,创新菜式频出。他甚至开始着手建立更完善的员工培训体系和激励制度,为未来的发展储备人才。陈老板看到酒楼势头越来越好,对何雨柱也更加信任放权,将更多精力投向了其他生意。
事业上的稳固,让何雨柱有更多的精力关注内心最柔软的牵挂——娄晓娥。大厦危机解除,让他肩头的压力减轻不少,对未来的信心也更足。他送往半山的“例菜”越发用心,不仅是药膳滋补,更开始悄悄融入一些她可能喜欢的、带着四九城回忆的味道,比如微微改良的、更清淡的炸酱面码,或是形似当年食堂味道的雪花丸子。他依旧不轻易登门,但每次通过吴妈反馈回来的“小姐今天胃口不错”、“点心很喜欢”的只言片语,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欣慰和动力。
他似乎摸到了一点与晓娥相处的节奏: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用她能够接受的方式,默默传递关怀,静待时间和诚意融化坚冰。这是一种缓慢而煎熬的过程,但每一次微小的积极反馈,都让他相信,方向是对的。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何雨柱以为可以暂时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时,一个新的挑战,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悄然临近。
一天,陈老板带来一个消息:香港旅游协会和几家有影响力的报馆,准备联合举办首届“香港美食博览会”,旨在推广香港餐饮文化,届时将有本地及海外众多餐饮品牌参展,并设立“金勺奖”评选最佳餐厅和厨师。这是一个绝佳的提升品牌知名度和行业地位的机会!
“何师傅!这是个好机会!”陈老板兴奋地说,“只要我们‘娄氏’能在博览会上亮相,拿到‘金勺奖’,那就真是鲤鱼跳龙门,名声能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什么‘荣记’,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何雨柱也被这个消息所吸引。参加博览会,无疑是快速提升“娄氏”品牌形象、扩大影响力的捷径。但机遇往往与风险并存。
“陈老板,这博览会,怎么个参加法?评选标准是什么?”何雨柱冷静地问。
“我已经打听过了,”陈老板说,“参展需要申请,审核比较严格,要看餐厅口碑、特色和实力。评选由美食家、媒体和资深食客组成评审团,现场品鉴打分。我估计,‘荣记’那边肯定也会挤破头想参加!这又是一场硬仗!”
何雨柱沉吟起来。参加这种公开竞技,好处显而易见,但风险也不小。一旦表现不佳,或者被对手暗中使绊子,反而会损了招牌。而且,树大招风,过于高调,也可能引来新的麻烦。
去,还是不去?这需要慎重的权衡。
“茶韵”犹在耳边,是继续低调稳健,还是趁势而上,勇敢亮剑?何雨柱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望着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心中已有决断。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间歇。真正的强者,从不畏惧挑战。这“金勺奖”,他要去争一争!不仅要争,还要赢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