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神争霸》决赛的前夜,整个香港仿佛都在谈论这场即将到来的厨界盛事。报纸连篇累牍地分析四位晋级决赛的大厨:半岛酒店嘉麟楼的“清蒸之王”陈泰然,镛记的“烧腊传奇”刘火,澳门的“鬼才”厨师保罗·李,以及横空出世、一路稳扎稳打杀入决赛的黑马——娄氏菜馆的何雨柱。前三位,都是早已名满香江、各自称雄一方的宗师级人物,唯独何雨柱,是真正的草根出身,白手起家,他的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也为他赢得了最多的平民支持。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何雨柱。他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庙街小老板,而是站在聚光灯下、承载了无数期待和质疑的焦点。决赛的对手,任何一个都拥有碾压他的资历和背景。场外的暗流也并未停歇,恶意中伤的流言蜚语从未断绝,甚至有人开始“扒”他“来历不明”的过去。陈老板和坚叔动用关系四处灭火,但效果有限。决赛的舞台,既是技艺的比拼,也是人脉、背景甚至运气的较量。
何雨柱把自己关在酒楼的专用厨房里,闭门谢客。他没有进行疯狂练习,反而异常平静。他一遍遍擦拭着心爱的刀具,检查着明天可能用到的各种调料,如同一位即将出征的将军,在默默检视自己的兵刃。他知道,到了这个层次,比的已不仅仅是技术,更是心态、是创意、是临场的灵光一现,是面对巨大压力时,那颗厨师之心是否依旧沉稳。
他反复思考着决赛可能出现的题目。主办方保密工作做得极好,一点风声都没透露。但他根据前几轮的风格推测,决赛的题目,很可能会回归烹饪的本源,考察厨师对食材的理解、对味道的驾驭、以及对中华饮食文化的深层诠释。它可能极其简单,也可能极其复杂。
夜深了,何雨柱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璀璨的灯火。半山的方向,一片静谧的黑暗。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那里放着晓娥写给他的那张纸条。“比赛加油,注意身体。”七个字,此刻重若千钧。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是“娄氏”上下员工的期盼,是陈老板的信任,是坚叔的仗义,是无数食客的喜爱,更是……那个在静谧半山中,默默关注着他的身影。
他不能输。为了所有这一切,他必须赢。
决赛日,tVb演播大厅座无虚席,气氛紧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长枪短炮的镜头,对准了舞台中央四个独立的、设备齐全的顶级厨房操作区。四位大厨早已就位,陈泰然气定神闲,刘火目光如炬,保罗·李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略带邪气的微笑,而何雨柱,则是最平静的那一个,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眼前的灶台上,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主持人用激昂的语调介绍了决赛规则,果然如外界所猜测,是“终极命题,自由创作”!题目只有一个字——“和”。
“和”!一个字,包罗万象。可以是味道的调和,可以是食材的搭配,可以是技法的融汇,可以是意境的和谐,更可以是中华饮食文化“和而不同”的精髓。题目简单到极致,也难到极致。它给了厨师最大的自由度,也提出了最高的要求——你如何理解“和”?又如何用一桌菜,来诠释你的理解?
现场一片哗然,旋即陷入沉思。四位大厨眉头紧锁,显然都在飞速构思。这不仅仅是一道菜,而是一桌宴席的灵魂!时间,只有三个小时。
陈泰然率先动了起来,他选择了顶级的海鲜和山珍,显然要走“奢华调和”的路线,以极致的食材,展现“和”的丰盛与尊贵。刘火则专注于禽类,似乎想在传统的烧腊技法中,融入新的元素,寻求“新旧之和”。保罗·李最是跳脱,他取来了西餐的食材和分子料理的设备,野心勃勃地要展现“中西之和”。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何雨柱身上。只见他站在原地,沉思了足足五分钟。然后,他动了。他没有走向那些名贵的食材区,而是走向了最普通、最基础的食材区。他挑选了:一条普通的鲩鱼(草鱼),一块上好的五花肉,几只新鲜的鲍鱼,几朵香菇,一把青菜,一碟虾米,还有最普通的面粉、鸡蛋和一些常见的调料。
“他……他要做什么?”观众席上有人低声议论。与另外三位大厨选择的豪华食材相比,何雨柱的选择太过“寒酸”了。
何雨柱没有理会任何目光。他拿起刀,开始处理那条鲩鱼。去鳞、剔骨、取肉,动作流畅如艺术。鱼肉被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整齐地码放在冰上。五花肉切成细丁,与香菇、虾米一同剁碎,调味制成馅料。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讶的举动——他用鱼肉片,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肉馅,做成一个个小巧精致的“鱼包”。
“这是……失传的‘鱼咬羊’?”有老饕惊呼。但这又不完全是传统的“鱼咬羊”,因为馅料里没有羊肉,而是猪肉和海鲜的混合。
接着,他用剩下的鱼骨和鱼头,加入姜片,熬制了一锅浓白如奶的鱼汤。同时,另起一锅,用最传统的方法,文火慢炖红烧肉。当红烧肉炖至酥烂入味、色泽红亮时,他舀出几勺浓郁的红烧肉汁,缓缓注入那锅雪白的鱼汤中。
红与白,浓与淡,在这一刻相遇、交融。奇迹发生了!浓郁的肉汁并未破坏鱼汤的鲜甜,反而像点睛之笔,赋予了鱼汤更深邃醇厚的底蕴;而鱼汤的清淡,又巧妙中和了红烧汁的油腻,使整体味道变得层次丰富、咸鲜适中、回味无穷。一锅看似矛盾结合的“鱼羊鲜汤”(实为鱼猪鲜),在他手中诞生了,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演播厅!
但这还没完。何雨柱用熬好的“鱼羊鲜汤”作为汤底,煮起了手工拉面。面条筋道爽滑,吸饱了汤汁的精华。最后,他将之前做好的“鱼包”放入汤中略煮,捞出,与面条、青菜一同放入深碗,浇上滚烫的汤汁,撒上葱花。
最终呈现在评委和观众面前的,是简单到极致的一碗面:金红色的汤汁,雪白的面条,翠绿的青菜,以及那几颗晶莹剔透、内藏乾坤的“鱼包”。没有华丽的摆盘,没有繁复的装饰,只有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面。
“他……就用一碗面来决赛?”有人难以置信。
“不,你们看他的眼神……”有细心的人低语。
何雨柱的眼神,无比专注,无比虔诚。他双手捧着这碗面,仿佛捧着最珍贵的宝物,轻轻放在评委席前。
“请品尝,我的‘和’。”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四位评委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带着好奇和审视,拿起了勺子。先喝一口汤。入口的瞬间,四位评委的表情同时凝固了!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鱼的鲜,肉的醇,在口中完美地融合、爆发,鲜香浓郁到了极致,却又丝毫不腻,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清爽感!这汤汁,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舌尖上跳跃、变幻,每一口都有不同的层次!
再尝一口“鱼包”。外层的鱼肉鲜嫩滑爽,内里的馅料咸鲜多汁,两种不同的鲜味在口中交织,妙不可言。最后是那吸收了所有精华的面条,劲道入味,温暖熨帖。
这不是一道菜,这是一段故事,一种哲学。是江河湖海的鲜,与山川田野的醇,在最平凡的人间烟火中,达到了极致的和谐。是厨师对食材最本真的尊重,对火候最精准的掌控,对味道最深层次理解的完美体现。它不张扬,不炫技,却直击灵魂。
评委们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吃着。演播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碗看似普通的面所蕴含的力量震撼了。
陈泰然的奢华海鲜拼盘,刘火的创新烧味,保罗·李的分子料理,在何雨柱这碗“和”之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刻意,有些匠气了。它们的“和”,是技艺的堆砌,是食材的叠加;而何雨柱的“和”,是融会贯通,是返璞归真,是真正触及了“和”之灵魂的创作。
当最后一位评委放下勺子,长舒一口气时,结果,其实已经没有悬念了。
主持人声音有些发颤地宣布:“经过评审团慎重评议……本届《食神争霸》总决赛的冠军是——娄氏菜馆,何雨柱师傅!”
掌声,如同海啸般爆发!经久不息!镜头对准了何雨柱,他站在舞台中央,灯光打在他身上,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但眼神清澈而平静。他没有狂喜,没有落泪,只是微微欠身,向评委,向观众,也向看不见的某个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从四九城逃难而来的食堂班长,不再是九龙城寨里挣扎求生的洗碗工,也不再是庙街烟火中起家的“何记”老板。他是“食神”何雨柱,是用一碗面诠释了中华饮食至高境界的厨师,是香港餐饮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无可争议的新星!
陈老板在台下激动得手舞足蹈,坚叔热泪盈眶,酒楼的员工们相拥欢呼。而在半山那栋静谧的别墅里,电视机前的娄晓娥,看着屏幕上那个平静鞠躬的身影,苍白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带着泪光的微笑。她知道,他做到了。他一直都能做到。
巅峰之上,荣光加身。但何雨柱知道,这并非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起点。脚下的路,还很长。而有些一直深藏心底的、比冠军更重要的渴望,也随着这巅峰一刻的到来,变得更加清晰和迫切。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