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神”的金色奖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被郑重地陈列在“娄氏菜馆”大堂最显眼的玻璃展柜中。它不再仅仅是一件荣誉的象征,更像是一个强大的磁场,吸引着四面八方的目光、赞誉、觊觎乃至暗流。何雨柱的生活,在捧起奖杯的那一刻,被彻底改变了。
夺冠后的几天,如同经历了一场风暴。“何雨柱”这个名字,连同他那碗震撼全港的“鱼羊鲜汤面”,占据了所有娱乐版、美食版甚至社会版的头条。记者们蜂拥而至,长枪短炮堵在酒楼门口,闪光灯几乎要晃瞎人眼。预约电话被打到爆,接线生阿明嗓子都说哑了。无数人想要一睹“食神”风采,品尝“冠军料理”,哪怕预约排到三个月后也在所不惜。酒楼门口每天都排着长龙,甚至有从新界、九龙专程赶来的食客。生意好到令人咂舌,也忙到令人窒息。
陈老板红光满面,走路都带风,仿佛年轻了十岁。他迅速调整了酒楼的价格体系,将“食神套餐”和“冠军面”的价格提升了三成,依然供不应求。他兴奋地与何雨柱商议开设分店、推出罐头食品、甚至开办厨艺学校的宏伟计划,蓝图铺得极大。
“何师傅!不,何总!现在是‘食神’啦!咱们的机会来了!千载难逢!必须抓住!开分店!开连锁!把‘娄氏’的旗子插遍港九新界!”陈老板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
何雨柱却异常冷静,甚至有些疲惫。面对陈老板的激动,他只是摆摆手:“陈老板,不急。树大招风,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阵脚,把现在的店管好。步子迈太大,容易摔跤。”
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名声的暴涨,带来的是几何级数增加的压力和审视。后厨出菜的节奏被完全打乱,为了保证“食神”的菜品质量,他不得不亲自上阵督战,甚至亲自烹饪大部分招牌菜,体力严重透支。前厅人满为患,服务质量难以保证,已经开始出现一些抱怨。更重要的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等着他出错。赞美声中夹杂着嫉妒,追捧之下暗藏着算计。
各种邀请、合作、投资意向书如同雪片般飞来。有电视台邀请他做美食节目常驻嘉宾,有电影公司想请他做餐饮顾问,有食品厂想买他“冠军面”的配方,有地产商想跟他合开“食神主题餐厅”,更有神秘的财团开出天价,想收购“娄氏”的品牌。每一份邀请背后,都可能是机遇,也可能是陷阱。何雨柱深感自己如同一个骤然闯入聚光灯下的孩子,面对纷繁复杂的成人世界,有些无所适从。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份份仔细阅读那些文件,又一份份地婉拒。他深知,他最大的财富,是“食神”这个名头带来的公信力和“娄氏菜馆”这块亲手打造的招牌。盲目地授权、加盟、扩张,只会稀释品牌价值,最终沦为平庸。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份荣耀,更需要时间思考未来的方向。
这天晚上,酒楼打烊后,何雨柱独自一人留了下来。他打开大堂的灯,昏黄的光线下,只有那座金色的奖杯和他相对无言。喧嚣过后,是巨大的空虚和迷茫。赢了,然后呢?难道就守着这个奖杯,守着这家火爆的酒楼,日复一日地重复,直到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然后被后来者取代?不,这不是他要的。这个冠军,应该是新的起点,而不是人生的巅峰。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目光投向半山。晓娥,你现在好吗?看到电视上的我了吗?你会为我高兴吗?这个冠军,我多想和你一起分享。这份巨大的成功,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内心深处,他渴望的,远不止是眼前的荣耀和财富。他渴望一种更踏实、更温暖、更有根基的生活。他渴望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无形的距离,遥遥相望。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陈老板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不安的复杂表情,手里拿着一份包装精美的请柬。
“何总,刚收到的,你瞧瞧这个。”陈老板将请柬递过来。
何雨柱接过,请柬是烫金的,手感厚重。打开一看,落款赫然是“香港中华总商会”。内容是为庆祝即将到来的中秋节,特举办“香江月圆”慈善晚宴,邀请各界名流与会,并特别注明,“诚挚邀请本届‘食神’得主,娄氏菜馆行政总厨何雨柱先生拨冗莅临,共襄盛举”。地点是港岛最顶级的半岛酒店宴会厅。
“中华总商会!”陈老板咂舌,“这可是香港最顶尖的商界团体!能被他们邀请,那是天大的面子!去的可都是太平绅士、立法局议员、银行大班、地产大亨!何总,这是个好机会啊!能认识好多大人物!”
何雨柱看着请柬,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中华总商会……这个名头太响了。这意味着,他即将踏入的,是一个与他以往生活截然不同的、真正的上流社交圈。那里充满了机遇,也布满了陷阱。以他现在的身份,一个刚刚崛起的厨师,贸然闯入那个圈子,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而且,我听说,”陈老板压低声音,凑近道,“这次晚宴,规格极高,据说连港督夫人都有可能出席!还有消息说,半山那些深居简出的老牌家族,也会派人参加。比如……沈家那样的。”
沈家?何雨柱心头猛地一跳!晓娥的家族?他们也会出席?是沈太太,还是……晓娥?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让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何总,这是个千载难逢的结交人脉、提升地位的好机会!你一定要去!我立刻让人去给你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陈老板急切地说。
去,还是不去?何雨柱陷入了沉思。去,意味着他必须直面香港最顶层的社交场,面对那些审视、好奇、甚至不屑的目光。他一个厨师,该如何自处?说什么?做什么?一不小心,就可能闹笑话,甚至得罪人。但不去,无疑会错过一个重要的平台,也可能错过……见到晓娥的机会。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确认她安好。
更重要的是,如果晓娥真的会出席,他能在那种场合,与她“偶遇”吗?他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吗?万一被沈太太察觉,又会带来怎样的风波?
风险和机遇,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在他心中激烈翻腾。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合上请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看向陈老板,沉声道:“陈老板,麻烦你帮我回话,就说……我何雨柱,准时赴宴。”
既然已经站在了聚光灯下,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无论是上流社会的觥筹交错,还是那深藏心底的惊鸿一瞥,他都不能再逃避。这次晚宴,或许是一个契机,让他看清楚,这“食神”光环之外,真实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也让他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与晓娥之间,那道看似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壁垒,究竟有多高。
“好!我这就去办!”陈老板喜出望外,连忙去安排。
何雨柱重新拿起那份请柬,指尖拂过烫金的字样。半岛酒店,香江月圆……那将是他从未踏足过的世界。但他知道,从他捧起“食神”奖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必须向前走,一步一步,走进那光环之外的、更加真实也更加复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