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小报那篇含沙射影的文章,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瞬间在何雨柱刚刚有所起色的社交圈中,荡开了层层不祥的涟漪。虽然文章没有指名道姓,但“半山神秘富孀”、“食神靠女人上位”、“裙带关系”等字眼,再结合他迅速崛起、频繁出入高端社交场所的经历,足够引人浮想联翩。一时间,各种窃窃私语、异样目光纷至沓来。一些之前递来请柬的聚会,态度变得暧昧不明;一些谈了一半的合作,对方开始闪烁其词;连酒楼里,也偶尔有食客投来探究、甚至不怀好意的眼神。
陈老板气得跳脚,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将报纸摔得啪啪作响:“这帮混蛋!眼红就明刀明枪来!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何师傅,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告他们!告到他们破产!”
何雨柱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像陈老板那样暴怒,但捏着茶杯的手指骨节已经发白,内心的怒火远比陈老板看到的更加炽烈。泼他脏水,他或许还能忍,但牵扯到晓娥,这是他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这不仅是污蔑,更是恶毒的威胁和羞辱。
“告,肯定要告。”何雨柱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寒意,“但官司旷日持久,而且正中他们下怀,越闹,谣言传得越广。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把源头挖出来,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然后,用我们自己的办法,把事情解决。”
“你打算怎么做?”陈老板停下脚步,看着何雨柱。他感觉到,此刻的何雨柱,与平时那个温和谦逊的厨师判若两人,眼神里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和决断。
“阿明和坚叔已经在查了。”何雨柱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华的街道,“这篇文章,笔法老辣,看似捕风捉影,实则处处指向要害,而且选在这个时候发,时机很准,是想把我刚积攒起来的那点声望彻底搞臭。不是一般的竞争对手能搞出来的,背后的人,能量不小。”
“你的意思是……‘和盛堂’?还是‘荣记’那帮人?”陈老板脸色一变。
“都有可能。甚至可能不止一家。”何雨柱转过身,目光锐利,“陈老板,麻烦你动用你在商会的关系,旁敲侧击一下,看看最近谁在打听我的事,特别是和半山那边有关系的。另外,帮我约《星岛日报》的张主编,还有《华侨日报》的李社长吃饭,就说我想向他们请教一下媒体运作,交流一下对餐饮业发展的看法,不涉及这次的事。”
“你这是要……”陈老板有些不解。
“打蛇打七寸,治人先治心。”何雨柱眼神冰冷,“他们用舆论攻击我,我就用舆论反击回去。但在这之前,我要先把放箭的人揪出来!”
接下来的两天,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何雨柱如常打理酒楼,接待客人,甚至出席了两个小型聚会,面对一些试探和异样目光,他始终泰然自若,谈笑风生,仿佛那篇报道从未存在过。他的沉稳,反而让一些原本犹豫的人,又动摇了几分。
阿明那边很快有了消息。调查费了一番周折,那家八卦小报背景很复杂,与好几个社团都有牵扯,很难直接查到金主。但坚叔通过一个在报界混迹多年的老友,从一个醉酒的三流记者嘴里,挖到了一条关键线索:写这篇文章的记者,前不久和“荣记”的老板吃过饭,而且饭局上还有“和盛堂”一个外号“烂鬼发”的小头目在场。
“果然是他们!”陈老板一拍桌子,“又是这帮阴魂不散的混蛋!”
“荣记”是明面上的对头,而“和盛堂”则是躲在后面的黑手。这个组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荣记”想抹黑“娄氏”,“和盛堂”则可能因为之前大厦收购被潮州佬炳搅黄的事怀恨在心,或者干脆就是“荣记”又去搬了救兵。
“何师傅,现在怎么办?找炳叔帮忙?”陈老板问道。他知道潮州佬炳分量不轻,或许能压得住“和盛堂”。
何雨柱摇了摇头:“人情用一次少一次。这点小事就找炳叔,显得我们无能。而且,‘和盛堂’未必亲自下场,可能是‘烂鬼发’收了‘荣记’的钱私下搞事,找炳叔,反而把事情闹大了。”
“那……”
“先礼后兵。”何雨柱眼中寒光一闪,“陈老板,帮我约‘荣记’的老板,明天晚上,在‘陆羽茶室’,我请他喝茶。”
“你疯了?请他们喝茶?那不是自投罗网?”陈老板急道。
“是自投罗网,还是敲山震虎,去了才知道。”何雨柱语气平静,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们玩阴的,我偏要跟他们明着来。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何雨柱,不是软柿子。”
陈老板看着何雨柱,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甚至有些过分谦和的年轻人,骨子里竟然藏着如此强硬的一面。
第二天晚上,陆羽茶室雅间。何雨柱只带了阿明一人,早早等候。约定的时间过了十分钟,“荣记”老板才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来人姓马,外号“马骝王”(猴王),早年也是混迹庙街的狠角色,后来靠倒卖走私货发家,开了“荣记”,为人嚣张跋扈。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食神’何师傅嘛!怎么,请我饮茶,是想赔礼道歉,还是想入伙啊?”马骝王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斜眼看着何雨柱,语气轻佻。
何雨柱挥了挥手,阿明退出雅间,守在门外。他亲自给马骝王倒上一杯茶,神色平静:“马老板,明人不说暗话。前两天的报纸,是你找人搞的吧?”
马骝王一愣,没想到何雨柱这么直接,随即嗤笑一声:“报纸?什么报纸?我不知道何师傅在说什么。报纸上写什么,那是记者的自由,关我什么事?”
“是吗?”何雨柱放下茶壶,直视着马骝王,眼神锐利如刀,“‘烂鬼发’收了你的钱,办事不太干净啊。那个记者嘴不严,喝多了什么都往外说。你说,如果我把这话,不小心传到‘和盛堂’龙爷,或者传到炳叔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
马骝王脸色微变。“烂鬼发”虽然只是个小头目,但打着“和盛堂”的旗号,如果被上面知道私下收钱搞这种下三滥的勾当,还牵扯到潮州佬炳关照的人,肯定没好果子吃。他色厉内荏地一拍桌子:“何雨柱!你吓我啊?你以为搬出炳叔就能压我?我告诉你,在庙街,我马骝王……”
“庙街?”何雨柱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冷意,“马老板,你的‘荣记’,生意还好吗?听说最近卫生署和消防处查得很勤啊?还有,你上个月那批‘特供’的澳洲龙虾,海关那边的手续,都补齐了吗?”
马骝王的嚣张气焰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何雨柱说的这几件事,都是他“荣记”的痛脚和把柄!卫生消防是开餐厅的死穴,那批龙虾更是有点问题。他没想到,这个何雨柱,不声不响,竟然把他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
“你……你调查我?”马骝王的声音有些发虚。
“马老板,”何雨柱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求财而已。你用你的手段,我靠我的手艺。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这次,你过线了。生意上的事,用生意的手段解决,我奉陪。但你用这种下作手段,还牵扯无辜的人……” 他顿了顿,眼中寒意更盛,“那就别怪我,掀桌子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你说,是我先被你的谣言搞垮,还是你的‘荣记’先被查个底朝天?”
雅间里一片死寂。马骝王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个看似温和的厨子。对方不仅有潮州佬炳那层关系,自己手里居然也捏着他的把柄!更可怕的是,何雨柱那种平静语气下透出的决绝,让他毫不怀疑,这个疯子真敢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你……你想怎么样?”马骝王的语气软了下来。
“很简单。”何雨柱靠回椅背,重新端起茶杯,“第一,三天内,我要看到那家小报登报道歉,澄清不实报道。第二,管好你的人,别再来惹我,也离沈家远点。第三,以后在庙街,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生意,我开我的店。”
“如果……我不答应呢?”马骝王还想挣扎一下。
“那我们就看看,谁的骨头硬。”何雨柱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马老板,是喝茶,还是喝罚酒,你自己选。阿明,送客。”
阿明推门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马骝王。
马骝王脸色变幻,最终狠狠地瞪了何雨柱一眼,站起身,一言不发,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何雨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背也被冷汗浸湿。刚才的对峙,看似他占据了上风,实则凶险万分。他是在赌,赌马骝王不敢把事闹大,赌他更在乎自己的生意。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两天后,那家八卦小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刊登了一则简短的“更正声明”,声称之前关于何雨柱先生的报道“部分内容失实,对何先生造成不良影响,特此致歉”。虽然语焉不详,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服软了。
与此同时,何雨柱通过坚叔和张主编的关系,在《星岛日报》和《华侨日报》的美食版和文化版,分别刊登了一篇关于他个人奋斗史的专访和一篇探讨“工匠精神与传统美食传承”的文章。文章笔调正面,着重描写他如何从底层做起,刻苦钻研厨艺,诚信经营,回馈社会,将他塑造成一个自强不息、德艺双馨的行业典范。文章见报后,舆论风向迅速扭转,之前的谣言不攻自破,何雨柱的公众形象反而更加正面、高大。
“娄氏菜馆”的生意,在经历短暂波动后,迅速恢复,甚至比以前更加火爆。人们总是同情弱者,也敬佩强者。何雨柱这次“硬刚”八卦媒体、成功化解危机的表现,反而赢得了更多人的尊重和好奇。
这场风波,看似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但何雨柱知道,暗箭不会只有一支。马骝王和“和盛堂”吃了这个暗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只是暂时退却,等待下一个时机。而他,也必须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应对未来更猛烈的风雨。
他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熙攘的街道,眼神深邃。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他已无路可退,只能披荆斩棘,一路向前。为了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他必须变得比任何人都更加强硬,更加坚韧。暗箭难防,那就把自己变成最坚固的盾,和最锋利的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