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毛贼的插曲,有惊无险。报警处理后,警方只当是普通盗窃未遂案,例行公事地做了笔录。但何雨柱深知,这绝不会是孤立事件。庙街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越来越浓的、令人不安的气息。那些在酒楼附近晃荡的可疑目光并未完全消失,反而更加隐蔽,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在暗处窥伺。江湖的动荡,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态势,向着“娄氏”蔓延。
陈老板通过渠道打探到的消息,也印证了何雨柱的预感。“和盛堂”在元朗那边与潮州帮的冲突,似乎并未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双方各有损伤。警方加强了码头一带的盘查,这让“和盛堂”一些来钱的“偏门”生意大受影响。上面龙爷焦头烂额,下面的人就更加浮躁,手头紧,就有人铤而走险。而“娄氏”这块肥肉,无疑成了饿狼眼中诱人的目标。
“何师傅,风声越来越紧。”陈老板忧心忡忡,“我听说,‘和盛堂’那边有几个四九仔(底层打手),放话说要找个‘大水喉’(有钱的肥羊)搞一笔,好过‘年’(难关)。咱们得小心再小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雨柱脸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既然觉得我们是肥羊,那就让他们看看,这头羊,长着犄角!”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开始了更主动的部署。一方面,他让陈老板通过关系,花重金请来了几位在道上有些名望、现已退休的“叔父辈”做中间人,向“和盛堂”递话,表明“娄氏”只想本分做生意,无意介入任何江湖纷争,也愿意按照规矩,在力所能及范围内“上缴”一笔“平安费”,换取相安无事。这是“以和为贵”,先礼后兵,尽量不激化矛盾。
另一方面,他对酒楼的安保措施再次升级。不仅增加了夜间巡逻的保安人数,更换了更结实的门锁,加固了后窗护栏,还在后厨、仓库、收银台等关键位置,安装了陈老板托人从国外弄来的、价格不菲的隐蔽式报警装置,直通最近的警署。他亲自带着保安队长和阿明,熟悉酒楼的每一个角落,制定了多套紧急情况下的疏散、防御和联络预案。他甚至在后厨几个隐蔽处,放置了用布包裹的擀面杖和炒勺——这些不起眼的“武器”,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整个酒楼上下,气氛凝重如临大敌。员工们虽然紧张,但在何雨柱沉着镇定的指挥下,并未慌乱,各司其职,同时又保持着高度警惕。后厨的菜刀磨得雪亮,前厅的桌椅板凳也被重新摆放,留出了紧急通道。一种同仇敌忾、背水一战的情绪,在悄然蔓延。
然而,山雨欲来风满楼。就在何雨柱严阵以待之际,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将这场危机推向了新的、更危险的边缘。
这天下午,临近晚市,何雨柱正在后厨检查一批新到的海鲈鱼,坚叔急匆匆地赶来,脸色极其难看,将他拉到僻静处,压低声音,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何师傅,出大事了!我刚刚收到风,‘和盛堂’那边……有人查到你和……和半山沈家的关系了!”
“什么?!”何雨柱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和娄晓娥的关系,一直是他最深藏的秘密,是他最脆弱的软肋!他自问已经足够小心,除了极少数绝对信得过的人,从未向任何人透露半分。沈家那边更是严防死守,怎么会泄露?
“怎么会……”何雨柱的声音有些发干。
“具体怎么查到的还不清楚,”坚叔急道,“但消息来源很可靠!据说是一个跟‘和盛堂’有勾连的私家侦探,顺着你往半山沈家送东西这条线,摸过去的!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你和沈家小姐的具体关系,但肯定知道你们有来往!现在,‘和盛堂’那边有人放话,说要用这个做文章,逼你就范,或者……敲一笔狠的!”
何雨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四肢冰凉。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旦“和盛堂”用这个来要挟,他就陷入了绝对的被动!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甚至不在乎“娄氏”的存亡,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去骚扰、伤害晓娥!那是他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净土!
“沈家那边知道了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嘶哑地问。
“应该还不知道,但……纸包不住火,万一那边的人去骚扰沈家,或者放出风声,后果不堪设想!”坚叔脸色发白。他深知半山沈家(娄家)的敏感性,一旦牵扯进来,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何雨柱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强迫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最坏的可能。“和盛堂”的目标是什么?钱?还是借此彻底搞垮“娄氏”,甚至逼他交出酒楼?或者,是“荣记”在背后推波助澜,想借刀杀人?
无论如何,决不能让这把火烧到半山!绝不能让晓娥受到任何惊扰和伤害!这是他的底线!
“坚叔,”何雨柱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麻烦你,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帮我查清楚,‘和盛堂’到底是哪个堂口、哪个人在负责这件事。还有,查清楚那个私家侦探的底细。越快越好!”
“好!我马上去办!”坚叔也知道事态严重,立刻答应。
“另外,”何雨柱叫住他,语气森寒,“放出话去,就说我何雨柱,最近心情不好,谁要是敢乱嚼舌根,特别是关于我私事的,我保证让他后悔一辈子!还有,告诉陈老板,把我存在汇丰保险箱里的那份东西,准备好。”
坚叔一愣:“保险箱里的东西?你是说……”
“对,就是那份。”何雨柱点头,那是他以防万一,托陈老板秘密保管的、关于“荣记”马骝王以及“和盛堂”某些“烂鬼发”之流见不得光勾当的“证据”。原本是留作最后关头的杀手锏,现在,恐怕不得不提前用上了。既然对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他要让对方知道,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而且咬得更狠!
“明白了!”坚叔重重点头,匆匆离去。
何雨柱独自站在后厨的阴影里,周围是熟悉的锅碗瓢盆和食材的香气,但他却感觉如坠冰窟。对方抓住了他最致命的弱点,这场仗,已经从商业竞争,升级为你死我活的搏杀。他不再仅仅是为“娄氏”而战,更是为他心中最珍视的人、最不容触碰的逆鳞而战!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方半山方向那片静谧的夜色,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晓娥,对不起,还是把你卷进来了……不,绝不能把你卷进来!我会解决这一切,用我自己的方式!
他转过身,对闻讯赶来的阿明和保安队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令:“从今天起,所有员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离店,也不准与任何不明身份的人接触。后门加装一道铁门,钥匙只有我和阿明有。所有送货、收货,必须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由我或者阿明亲自验收。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或情况,立刻报警,同时通知我!听明白了吗?”
“是!柱哥!”两人凛然应诺,他们也感受到老板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
“娄氏菜馆”彻底进入了战时状态。晚市照常营业,但气氛明显不同寻常。食客们或许并未察觉,但所有员工都绷紧了神经。何雨柱亲自坐镇大堂,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个角落。他知道,风暴,真的要来了。而这次,他必须独自面对,也必须赢!为了“娄氏”,更为了那远在半山、他绝不容任何人伤害的身影。
夜深了,打烊后,何雨柱没有回唐楼,而是留在办公室。他打开抽屉,拿出那个贴身收藏的锦囊,里面是晓娥送他的那条羊绒围巾。他轻轻摩挲着柔软的织物,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窗外,夜色如墨,风雨欲来。但他心中的火焰,却从未如此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