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刻着“VII”的金属片在聂九罗指尖泛着冷硬的光泽,像一枚来自深渊的徽章,无声地诉说着不祥。
“第七小队……”沈寻重复着这个编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们是什么人?官方组织?还是……”
“都不是。”聂九罗打断她,将金属片紧紧攥在手心,目光投向编组站外更深的黑暗,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那些隐藏在历史褶皱里的秘密,“一个非常古老的、游离于所有体系之外的秘密结社。他们自称‘守门人’,世代追踪与研究‘青壤’以及与地底世界相关的一切。行事隐秘,手段……不拘一格。”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像是忌惮,又像是某种根深蒂固的疏离。
“守门人?”沈寻蹙眉,这个称谓听起来带着一种沉重的使命感,但结合妹妹的遭遇和化工厂的死者,却显得格外讽刺,“他们守的是什么门?地底世界的通道?”
“可以这么理解。但他们的‘守’,更多是监视、研究和……必要时,清除。”聂九罗收回目光,看向地上地枭的尸体,“利用地枭,或者与它们发生冲突,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你妹妹遇到的,很可能就是这支第七小队。”
沈寻感到一阵寒意。一个比地枭更加神秘、组织严密的团体?妹妹到底卷入了什么样的漩涡?
“那这个金属片是……”
“身份标识,也可能是某种信物或者钥匙。”聂九罗摊开手掌,暗金色的金属片在她掌心躺着,“第七小队的人不会轻易遗失这个东西。除非……”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除非他们遭遇了全军覆没,或者,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内部变故。”
全军覆没?沈寻的心沉了下去。那妹妹呢?她不敢细想。
“看看地图。”聂九罗将那个从腰包里找到的手绘地图碎片铺开在膝盖上。碎片不大,边缘焦黑卷曲,像是从一张更大的地图上撕扯或烧灼下来的。上面用极其精细的笔触描绘着蜿蜒的山脉、等高线和一些用特殊符号标记的地点,其中一个符号被用红笔重重圈出,旁边潦草地写着一个地名——“哑巴谷”。
这个地名,正好位于她们之前推测的地枭活动路径的延伸线上,并且深入“石矛头”腹地!
“哑巴谷……”聂九罗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如鹰,“我知道这个地方。几十年前发生过一次严重的矿难,隧道坍塌,死了不少人,后来就彻底废弃了,传闻很多,几乎没人再去。”
一个废弃的、充满不祥传闻的矿谷。这太符合一个隐藏的巢穴或者秘密基地的特征了。
“他们是在这里吗?第七小队?或者地枭的老巢?”沈寻急切地问,仿佛看到了找到妹妹的希望。
“可能性很大。”聂九罗收起地图碎片和金属片,站起身,“无论是哪一方,哑巴谷都是关键。我们必须去一趟。”
她看了一眼沈寻,语气不容置疑:“但那里比编组站危险百倍。地枭可能盘踞,第七小队的人也可能出现,甚至可能有更不可知的东西。你……”
“我去。”沈寻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目光没有丝毫动摇,“我必须去。无论多危险。”
聂九罗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为了至亲可以豁出一切的决绝,那份明明恐惧却强行压下的坚韧。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先离开这里。地枭的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同类,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两人迅速清理了现场痕迹,主要是聂九罗处理了地枭的尸体,她用一种特制的粉末撒在尸体上,那东西迅速中和了血腥味,并散发出一种类似岩石的沉闷气味。沈寻则将翻乱的轮胎堆恢复原状。
做完这一切,她们沿着来路快速撤离,如同两道悄无声息的影子,重新融入夜色。
回到车上,聂九罗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拿出那个金属片和地图碎片,在车内灯下再次仔细端详。
“第七小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并且可能遭遇不测,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她喃喃自语,眉头紧锁,“‘缠尾蛇之眼’……青壤……地枭异常活动……现在又加上失踪的第七小队……”
沈寻坐在副驾驶,看着她凝重的侧脸,忍不住问道:“你和这个‘守门人’组织,是不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聂九罗对“守门人”的了解,似乎超出了普通的认知。
聂九罗侧过头,看了沈寻一眼,那眼神深邃难辨,里面似乎翻涌着许多沈寻看不懂的情绪。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有些渊源。不算愉快。”
她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打破了夜的寂静。
“先回去准备。哑巴谷不是寻常之地,我们需要更充分的准备。”她转动方向盘,车子驶离了这片弥漫着铁锈与血腥味的区域。
沈寻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依旧沉睡的城市灯火,心中却无法平静。妹妹的日记、诡异的符号、凶残的地枭、神秘的“守门人”、还有身边这个深不可测的聂九罗……所有的线索如同散乱的拼图,正在一点点聚合,指向那个名为“哑巴谷”的未知之地。
而聂九罗与“守门人”之间那讳莫如深的“渊源”,又是什么?她在这场迷雾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沈寻隐隐觉得,寻找妹妹的旅程,正在将她拖入一个远超想象的、巨大而古老的谜团之中。而聂九罗,既是她的引路人,也可能本身就是这个谜团最关键的一部分。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驶向暂时的安全区,也驶向更深的迷雾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