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半埋在枯黄苔藓下的黑色日记本,如同磁石般吸住了沈寻全部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头顶,让她有一瞬间的眩晕。是沈珂!这绝对是沈珂的日记本!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从苔藓中取出。封皮依旧是她熟悉的触感,但边角处多了不少磨损和污渍,甚至有几处深褐色的、疑似干涸血点的痕迹。
聂九罗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收起那枚U盘和神秘的纸条,快步走来,眼神凝重。
沈寻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翻开了日记本。
前面的内容与她们已有的那本衔接,详细记录了沈珂进入哑巴谷后,如何伪装成地质爱好者,如何巧妙地跟踪那支神秘的“勘探队”(第七小队),如何利用地形躲避地枭的零星袭击,以及她最初发现“缠尾蛇之眼”符号和神殿入口时的震惊与兴奋。
但翻到中后部分,笔触开始发生变化。字迹时而急促,时而潦草,透露出记录者越来越不安和恐惧的心境。
“……三月二十八日。他们不是普通的勘探队。他们的装备太精良了,行动太有纪律性,而且……他们在有意识地捕捉落单的地枭,用某种仪器进行检测,好像在筛选什么。”
“……三月二十九日。偷听到他们的谈话片段……‘共鸣率’、‘适应性’、‘候选者’……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四月一日。被发现了!不是勘探队,是另一个穿着同样制服但臂章不同的队伍!他们发生了冲突!枪声!他们称对方为‘叛徒’!”
“……四月二日。躲起来了。好可怕。那个‘叛徒’小队的人,他们的眼睛……有时候会闪过和地枭一样的绿光!他们还是人吗?”
“……四月三日。我拍到了一些东西……关于那个‘叛徒’小队领队的……我必须把信息传出去……”
日记在这里出现了大段的空白,纸张上留有明显的被水浸湿又干涸的褶皱,还有几页被粗暴地撕掉了。
沈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速向后翻。最后几页的内容,让她如坠冰窟。
“……他们找到我了。那个领队……他看我的眼神……不像在看人……”
“……他说……我需要‘净化’……说我的‘频率’很特别……”
“……我被关起来了。不是在矿洞,是一个……有仪器和屏幕的地方。他们在给我注射什么东西……”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写得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却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
“姐姐……救我……他们在……‘光’里……”
“光”里?
沈寻猛地抬起头,看向聂九罗,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与滔天的愤怒。“他们……第七小队,或者那些‘叛徒’……他们抓了我妹妹!他们在拿她做实验!” 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嘶哑变形。
聂九罗接过日记本,快速浏览了最后几页,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之前就推测第七小队的行动目的不纯,可能涉及一些激进的实验,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用活人,尤其是普通人作为实验品!而沈珂,因为某种未知的“频率”特性,成了他们的目标!
“那些‘叛徒’……”聂九罗的指尖点着日记里关于眼睛闪过绿光的描述,眼神锐利如冰,“很可能是在长期接触青壤或执行危险任务过程中,被力量侵蚀、发生了变异,甚至可能……主动拥抱了那股力量,脱离了‘守门人’的主流派系。他们捕捉地枭,进行检测,恐怕就是在寻找‘适应性’更高的个体,或者……制造更多的‘同类’。”
她看向那具扭曲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那枚染血的U盘。“这个幸存者,或许是主流派系派来调查或清理这些‘叛徒’的,但他失败了,自己也……”
线索终于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更加黑暗和残酷的真相。哑巴谷不仅是古老封印之地,怪物巢穴,更是一个进行着惨无人道人体实验的黑暗据点!
沈寻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妹妹还活着!至少在她写下最后那行字的时候还活着!但她正在遭受难以想象的折磨!
“我们必须找到她!现在!立刻!”沈寻抓住聂九罗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眼中是近乎疯狂的急切。
聂九罗任由她抓着,没有挣脱。她能理解沈寻此刻濒临崩溃的心情。她看了一眼自己重伤的左臂,又感受了一下几乎耗尽的体力,理智告诉她现在需要休整,但……
她目光扫过日记最后那行字——“他们在……‘光’里”。
“光”…… 在这个昏暗压抑的地下世界,哪里会有“光”?除了她们之前见过的“净化核心”,还有……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洞窟顶部那些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菌类,又想起地图上那个标记着“观测点?出口?”的红叉。
“那个观测点……”聂九罗的声音带着一种决断,“那里地势更高,可能能够接收到外界的自然光,或者……有某种人造光源。那里,可能就是他们所谓的‘光’所在的地方!”
希望,如同黑暗中微弱的火苗,再次点燃。
聂九罗将沈珂的日记本也仔细收好,看向沈寻,尽管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坚定:“走,去那个观测点。”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为了寻找出路,而是为了营救,为了直面那隐藏在“光”下的、最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