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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无惊无扰,河谷只有风声水响。天色将明未明时,沈寻被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惊醒。她猛地睁眼,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聂九罗。
聂九罗依旧睡着,但状态似乎比昨夜好了一些。眉头不再紧锁,呼吸匀长,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褪去不少,只余下失血过多的苍白和虚弱。那些淡金色的裂纹痕迹颜色更淡了,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只有凑近了细看才能察觉。她身上盖着的毯子滑落了一角,露出的肩膀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至少不再渗血。
沈寻的目光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不知何时,聂九罗已经松开了手指,但她的手依旧放在沈寻的手边,距离很近,仿佛随时会再次握住。
沈寻的心头微暖,却又有些空落落的。她轻轻抽回自己有些发麻的手,小心地坐起身。左腿的伤口经过一夜,疼痛有所缓解,但肿胀感明显,动作依旧不便。她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沈珂(呼吸平稳,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又看了看守在后半夜、此刻正靠着岩壁闭目养神的炎拓,以及蜷在火堆旁打盹的老狗。
天光从岩隙外透进来,灰蒙蒙的。该准备出发了。
她轻手轻脚地挪到洞口,用残存的清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冰凉的水让她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然后,她开始默默收拾所剩无几的行装,检查药品和干粮。
就在她将最后一点干粮——几块硬邦邦的、掺了杂粮的烙饼——仔细包好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压抑咳嗽的动静。
沈寻立刻回头。
聂九罗醒了。
她正尝试着自己坐起来,动作迟缓而吃力,每一次牵动伤口都让她苍白的眉头微微蹙起。毯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只简单包扎、依旧能看到血迹的肩伤和手臂。那双总是清冷锐利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茫然和疲惫,眼睫低垂,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沈寻连忙走过去,想扶她,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她想起聂九罗之前划出的“隔离区”,想起她近乎固执的疏离。
聂九罗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和犹豫,抬起眼,看向她。
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瞳色,不再是燃烧的金色火焰,只是比常人略深的琥珀色,此刻蒙着一层大病初愈的虚弱水光,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锐利,多了几分罕见的、不加掩饰的疲惫和……一丝沈寻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谢谢。”聂九罗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只剩气音。
沈寻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为昨晚的事道谢。她摇摇头,喉咙有些发堵:“该说谢谢的是我。在石峡,在河边……是你救了我们。”
聂九罗似乎想说什么,却引发了一阵低低的咳嗽。她用手掩住嘴,咳得肩膀微微颤抖,牵动了伤口,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沈寻再也顾不得什么“隔离区”,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别说话,先缓缓。”她感觉到手下的身体极其单薄,甚至能清晰地摸到骨骼的轮廓,而且温度依旧偏高。
聂九罗身体僵硬了一瞬,似乎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但最终没有推开,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沈寻的视线,低声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