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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阑偶尔会从她忙碌的事情中抬起头,远远地看一眼潭边的聂九罗。看到她那副全神贯注、如同走钢丝般危险而专注的样子,银阑银灰色的眸子里会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评估,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近乎遥远的追忆。但她从未上前打扰,只是默默准备好更多用于稳定精神和补充元气的草药。
日落时分,一切准备基本就绪。几个鼓鼓囊囊的兽皮包裹里,装满了肉干、烤熟的根茎块、用竹筒封好的清水和应急药汁。每个人的武器和装备也都做了简单的检查和维护。
沈珂依旧没有醒来,但呼吸心跳平稳,面色红润,甚至偶尔会在沈寻跟她说话时,眼睫轻微颤动,仿佛在努力回应。银阑检查后,给了相对乐观的判断:“她深层意识的自我保护正在松动,身体机能恢复得很好。移动对她应该没有负面影响,或许外界环境的变化和刺激,反而有助于她最终苏醒。”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也让沈寻紧绷的心弦又放松了一分。
夜幕再次降临,鸦寂谷的荧光小花次第亮起。这或许是他们在谷中的最后一夜。
篝火旁,众人围坐。气氛比昨夜更加沉静,少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多了几分面对未知前路的凝重和决然。
银阑将最后一个用柔软树皮包裹好的小袋子递给聂九罗。“里面是我配的一些应急药粉和药膏,针对不同的伤势和能量侵蚀。用法我都写在里面的树皮上了。”她又拿出一个更小的、用银色丝线缠绕的皮囊,递给沈寻,“这个,给你妹妹贴身带着。里面是‘安魂草’和‘净心莲’的干花芯,能持续稳定她的精神场,隔绝一些低层次的负面能量侵扰。”
沈寻接过,郑重地道谢。她能感觉到银阑虽然话语不多,行事也带着疏离和神秘,但为她们考虑得相当周全。
“明天一早,我送你们到谷口,指明古商道的具体方向,之后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了。”银阑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记住我画的路线图,避开标记的危险区域。古商道虽然荒废,但偶尔也会有巡山的猎户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经过,保持警惕。”
聂九罗接过药袋,仔细收好,抬眼看向银阑:“‘缚龙涧’的传说,除了你提到的那点,还有别的线索吗?比如……具体的地形特征,或者相关的标记、传说?”
银阑沉吟片刻,似乎在回忆。“记载非常残破,语焉不详。只提到‘涧深千尺,水色如墨却又澄澈见底,两岸石壁有天然龙形纹路,蜿蜒如锁链’。还有一句像是谶语的话:‘白龙翻腾处,枷锁自显形;罪血涤净时,方见真龙门。’”她顿了顿,“这句话很可能与你们聂家有关,但也可能只是牵强附会。具体含义,需要你们自己到了地方,结合实际情况去解读。”
“白龙翻腾处,枷锁自显形;罪血涤净时,方见真龙门……”聂九罗低声重复了一遍,琥珀色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思索的光芒。这谶语明显指向“缚龙涧”和某种“枷锁”、“罪血”、“龙门”的关联,与她自身的状况和目的隐隐契合,却又晦涩难解。
沈寻也默默记下了这句话,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预感,仿佛她们正在一步步靠近某个早已注定的、与聂九罗血脉宿命紧密相连的漩涡中心。
夜渐深,众人各自休息,养精蓄锐。
沈寻依旧睡在聂九罗不远的地方。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靠近或做什么,只是安静地躺着,听着身边那人平稳了许多的呼吸声,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担忧,坚定,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祈愿。祈愿缚龙涧真能带来转机,祈愿聂九罗能渡过此劫,祈愿妹妹早日醒来,祈愿她们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看到这场漫长噩梦的尽头。
第二天清晨,天光未大亮,众人便已收拾妥当。
银阑果然如约,带着他们穿过鸦寂谷静谧的晨雾,来到山谷西侧一个隐蔽的、被藤蔓半掩的狭窄出口。拨开藤蔓,外面是一条陡峭向下、布满碎石和苔藓的山脊小径。
“沿着这条小径一直向下,大概半个时辰,会看到一片被雷击过的焦黑枯木林。穿过枯木林,往南偏西的方向,就能看到那条古商道的残迹了。路很难认,但沿着大致方向,注意脚下被荒草掩盖的石板路肩,应该不会走错。”银阑站在出口处,晨风吹拂着她束起的马尾和衣摆,银灰色的眸子在渐亮的天光下如同寒星。“我就送你们到这里。记住路线,保重。”
她的告别简洁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聂九罗对她点了点头,算是道别,然后率先踏上了那条陡峭的小径。她的步伐比之前稳了许多,虽然依旧能看出伤后的虚弱,但那股属于“疯刀”的锐气和决断力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炎拓背着沈珂,老狗扶着沈寻,依次跟上。
沈寻在迈出谷口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晨光与雾气中的银阑。那个高挑纤瘦、周身笼罩着神秘气息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他们,银灰色的眼眸深邃莫测,仿佛要将他们的身影烙印下来。
“银阑姑娘,”沈寻忍不住开口,声音清亮,“谢谢你。如果……如果我们能回来,一定会来找你。”
银阑似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却似乎比之前任何表情都更真切一点的弧度。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摆了摆手,“走吧。路还长。”
沈寻不再犹豫,转身,跟上队伍,踏入了小径下的迷雾之中。
她们的背影很快被陡峭的山势和弥漫的晨雾吞没。
银阑独自站在谷口,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晨风吹动她的发梢和衣角,山谷的寂静重新包裹了她。
许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低语声随风飘散:
“聂家的‘罪血’……沈家的‘钥匙’……炎家的‘复仇之火’……还有那个懵懂却坚韧的‘寻者’……呵,真是有趣的组合。”
“缚龙涧……‘枷锁自显形’……聂九罗,你究竟是去解开枷锁,还是去……见证它最终的形态呢?”
她摇了摇头,转身,身影轻盈地没入鸦寂谷的藤蔓与荧光花丛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山下,艰难跋涉的四人,正沿着银阑指引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向那条掩埋在荒草与时光中的古老道路,走向传说中锁缚着地浊之龙的幽深涧谷,走向一个或许能改变一切,也可能埋葬一切的未知之地。
晨雾在山林间缓缓流动,如同命运之手,悄无声息地将他们推向既定的轨迹。
前路茫茫,山高水长。
但脚步,未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