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里的铁门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葛正将掌心的火印轻轻托起,淡红色的光晕在指尖流转,像一团温吞的暖玉,驱散了周围的寒意。虎娃紧紧攥着铜镜,镜面此刻亮得惊人,清晰映出整栋楼的轮廓,3楼与5楼的窗户被灰色雾气笼罩,如同蒙尘的旧画。李婷将玉佩贴在胸口,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她深吸一口气:“这雾气比白天感应到的更重,三位师傅的执念怕是扎根在楼里了。”
葛正缓步上前,火印的红光落在铁门上,锈迹斑斑的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门竟自行打开。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里面的灵体能量很稳,没有攻击性,但执念形成的雾气会影响人的情绪,待会儿你们跟在我身后,别单独触碰雾气。”虎娃点头,将铜镜举在身前,镜面的光顺着楼道延伸,照亮了布满蛛网的台阶。
刚踏上一楼,就听见楼上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在来回走动。李婷的玉佩突然微微发烫,她停下脚步:“是三位师傅的魂魄在引导我们,他们想让我们去3楼。”葛正抬头望向楼梯间,火印的红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灰色雾气从3楼的门缝里漫出来,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三人沿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能感受到脚下木板的轻微震动,仿佛楼体在呼吸。虎娃的铜镜突然晃了一下,镜面映出的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三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穿着蓝色工装,一个戴着安全帽,还有一个手里握着半截钢管,正是档案照片里的三位工人。“他们在等我们!”虎娃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激动。
走到3楼走廊,雾气更浓了,几乎能看见细小的颗粒在空气中漂浮。葛正将火印举到身前,淡红色的光晕扩散开来,雾气遇到红光后缓缓退去,露出一扇虚掩的房门。门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念叨声:“赔偿……回家……”李婷掏出玉佩,指尖划过玉面,温和的阳气顺着门缝钻进去,里面的念叨声突然停了,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堆着几根废弃的钢管,地面上还能看见深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虎娃的铜镜突然剧烈地亮起来,镜面中的人影逐渐清晰——王强双手叉腰,眉头紧锁;赵建军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寻找什么;刘根生则靠在墙角,手里的钢管轻轻敲击着地面,每敲一下,墙面就泛起一道细微的裂痕。
“三位师傅,我们是来帮你们的。”李婷轻声说,将玉佩放在窗台上,阳气顺着窗台蔓延到整个房间。王强的魂魄慢慢转过身,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葛正上前一步,火印的红光落在王强身上,他的轮廓突然变得清晰了些,能看见工装袖口的破洞,还有脸上的灰尘。
“我们查到当年的事故真相了,周明远已经去派出所自首,宏远建设的人也会被调查。”葛正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你们的家属,我们也联系上了,他们一直在等一个说法。”听到“家属”两个字,赵建军突然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么,却只穿过了一片空气。
刘根生靠在墙角,手里的钢管停住了,他看着葛正掌心的火印,又看了看窗台上的玉佩,嘴唇动了动,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赔偿……我女儿……要上学……”虎娃赶紧说:“刘师傅,您放心,周明远说了,他会把扣下的赔偿款还给家属,您女儿的学费不会有问题的!”
听到这话,刘根生的身体晃了一下,雾气围绕着他开始旋转。葛正赶紧将火印靠近他,红光包裹住刘根生的魂魄,他的轮廓慢慢变得透明:“真的……能拿到吗?”“真的!”李婷点头,拿出手机,调出与家属的聊天记录,“您看,这是您爱人的消息,她说等事情解决了,就带女儿去看您。”
刘根生的魂魄突然笑了,眼角似乎有泪光闪过,他慢慢抬起手,像是想触碰手机屏幕,却只穿过了一片光影。“谢谢……”他轻声说,话音刚落,身体就开始消散,化作细小的光点,融入空气中。虎娃的铜镜晃了一下,镜面中的刘根生消失了,只剩下王强和赵建军的人影。
王强看着刘根生消散的方向,眉头慢慢舒展,他走到葛正面前,指了指房门,又指了指5楼的方向。葛正立刻明白:“您是想让我们去5楼看看?那里还有线索?”王强点头,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合同……在5楼……”李婷赶紧记录下来:“是当年的施工合同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王强没再说话,只是朝着5楼的方向挥了挥手。
三人跟着王强和赵建军的魂魄往5楼走,雾气在他们身后慢慢聚集,像是在依依不舍地送别。走到5楼走廊,雾气比3楼更浓,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寒意。葛正将火印举得更高,红光驱散雾气,露出一扇紧锁的房门,门把手上还挂着一个生锈的牌子,上面写着“项目经理办公室”——正是当年周明远的办公室。
“钥匙!”虎娃突然指着墙角,那里放着一串生锈的钥匙,上面还挂着“502”的标签。葛正走过去捡起钥匙,试着插进锁芯,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门开了。房间里堆满了废弃的文件柜,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的保险柜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合同存放处”。
赵建军的魂魄走到保险柜前,指了指柜门,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李婷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之前在档案馆找到的事故记录,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钥匙片:“是不是用这个?”她将钥匙片递给葛正,葛正试着插进保险柜的锁孔,轻轻一拧,柜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保险柜里放着一叠泛黄的合同,最上面的一份写着“福安里建设项目施工材料采购合同”。葛正将合同拿出来,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供应商的名字——“昌盛建材”,后面的签字栏里,赫然有周明远的签名,还有一串手写的数字,像是回扣金额。“果然有问题!”李婷赶紧用手机拍照,“这份合同能证明周明远和供应商勾结,用次品材料。”
王强的魂魄凑过来看合同,眼神里满是愤怒,他指着合同里的“钢管型号:Φ48x2.5mm”字样,又指了指窗外的脚手架方向,嘴唇动了动:“就是这个……害死我们……”葛正将合同收好:“我们会把这份合同交给派出所,作为证据,让宏远建设和昌盛建材的人都受到惩罚。”
听到这话,王强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他看着葛正、李婷和虎娃,眼里满是感激,嘴唇动了动:“谢谢……我妻子……拜托你们……”李婷赶紧点头:“王师傅,您放心,我们会把真相告诉王阿姨,让她好好生活。”王强的魂魄笑了笑,化作细小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现在只剩下赵建军的魂魄了,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街道,眼神里满是思念。虎娃的铜镜亮了起来,映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扎着羊角辫,手里拿着一朵小花,正是赵建军的女儿。“赵师傅,您看!”虎娃将铜镜递到赵建军面前,“您女儿长大了,她一直以为您是英雄,您没让她失望。”
赵建军的魂魄看着铜镜里的女儿,眼眶红了,他伸出手,想触碰镜面,却只摸到一片冰凉。李婷掏出手机,调出赵建军女儿的视频——小女孩正在画画,画纸上是一栋漂亮的房子,旁边写着“爸爸的房子”。“您女儿说,等她长大了,要建一栋跟福安里一样漂亮的房子,纪念您。”李婷轻声说。
赵建军的魂魄突然哭了,泪水落在地面上,化作细小的水珠。葛正将火印靠近他,红光包裹住他的身体:“赵师傅,您的心愿已经了了,放心地走吧,您的女儿会好好长大的。”赵建军点了点头,朝着铜镜里的女儿挥了挥手,身体慢慢消散,化作光点,与王强、刘根生的光点汇合,飘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三人站在房间里,看着光点消失的方向,心里既轻松又有些不舍。虎娃的铜镜慢慢暗了下来,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李婷的玉佩也不再发烫,只是泛着淡淡的光晕;葛正掌心的火印渐渐褪去,淡红色的光芒消失在空气中。
“终于结束了。”李婷轻声说,将合同和事故记录收好,“明天我们把这些证据交给派出所,再去看看三位师傅的家属,告诉他们好消息。”葛正点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福安里,夜色中的楼体不再有之前的阴森感,反而多了一丝温暖。“其实,他们只是想讨一个公道,让家人安心。”他说,声音里带着感慨。
虎娃走到葛正身边,看着窗外:“师傅,三位师傅会变成星星吗?就像妈妈说的,好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守护着家人。”葛正摸了摸虎娃的头:“会的,他们会变成最亮的星星,看着自己的家人,看着福安里,看着这片他们用生命建设的地方。”
三人收拾好东西,走出项目经理办公室,沿着楼梯往下走。楼道里的雾气已经消散了,木板不再震动,脚步声也变得轻快起来。走到一楼门口,回头看福安里,楼内的灯光似乎亮了些,像是在为他们送别。
“我们明天再来看吧。”李婷说,将玉佩放回包里,“到时候带上三位师傅的家属,让他们也看看,福安里现在很安全,三位师傅也安心了。”葛正点头,打开铁门:“好,明天我们先去派出所交证据,再去家属家里。”
虎娃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福安里,心里默默说:“王强叔叔、赵建军叔叔、刘根生叔叔,谢谢你们,我们会帮你们照顾好家人的。”说完,他快步跟上葛正和李婷的脚步,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三人带着合同、事故记录和照片,来到派出所。负责案件的民警接过证据,翻看后忍不住感慨:“这些证据太关键了,能彻底查清当年的事故真相,还三位工人一个公道。”葛正说:“我们还联系了三位工人的家属,他们也愿意配合调查,提供证词。”民警点头:“好,我们会尽快联系家属,做详细笔录,争取早日结案。”
从派出所出来,三人先去了王强家。王强的妻子王阿姨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他们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怎么样?有消息了吗?”李婷坐在王阿姨身边,将周明远自首的消息和合同证据告诉她,还拿出王强魂魄的照片(虎娃用铜镜映出后拍的):“王阿姨,王师傅他一直惦记着您,他让您好好生活,别太伤心。”
王阿姨看着照片,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我就知道,他不是故意丢下我的……”她擦了擦眼泪,又说:“谢谢你们,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真相,我也能安心了。”葛正说:“王阿姨,赔偿款的事您不用担心,派出所会帮您追回来的。”王阿姨点头:“好,好,谢谢你们。”
接着,三人去了刘根生家。刘根生的妻子正在辅导女儿写作业,看到他们来,赶紧起身。虎娃将刘根生的消息告诉她们,还拿出刘根生魂魄消散时的视频:“刘阿姨,刘师傅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和妹妹,现在事情解决了,他也安心了。”刘根生的女儿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爸爸……我想爸爸……”李婷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妹妹,爸爸变成星星了,他会一直看着你,你要好好学习,不辜负爸爸的期望。”小女孩点了点头,紧紧攥着手里的铅笔。
最后,三人去了赵建军家。赵建军的父母已经年迈,看到他们来,赶紧倒茶。李婷将赵建军的消息和他女儿的视频告诉两位老人,还拿出那份施工合同:“爷爷、奶奶,赵师傅是被次品材料害死的,现在凶手已经自首,他的冤屈会被洗刷的。”赵建军的母亲擦了擦眼泪:“好孩子,谢谢你,我们终于能给建军一个交代了。”
从家属家里出来,三人又去了福安里。此时的福安里阳光明媚,楼道里的蛛网被清理干净了,地面也扫得干干净净。几位住户正在楼下聊天,看到他们来,纷纷打招呼:“多亏了你们,现在晚上再也没有奇怪的声音了,住得也安心了。”葛正笑着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以后福安里会越来越好的。”
虎娃走到3楼,之前王强魂魄停留的房间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地面的印记。他掏出铜镜,镜面平静无波,再也没有雾气和人影了。“三位师傅,再见了。”虎娃轻声说,将铜镜放回包里。
李婷走到5楼的项目经理办公室,打开门,里面的文件柜已经被清理走了,保险柜也被派出所的人带走调查。她看着窗外,心里默默说:“真相大白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葛正站在福安里的门口,看着这栋经历了风雨的楼,心里感慨万千。他掏出手机,给之前联系的灵体研究机构发了条消息:“福安里灵体波动已平复,执念化解,无异常情况。”
三人离开福安里时,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虎娃突然指着天空:“师傅!李婷姐姐!你们看!那三颗星星好亮!”葛正和李婷抬头,只见天空中三颗星星并排闪烁,像是在朝他们挥手。
“是三位师傅。”李婷笑着说,眼里满是温暖。葛正点头:“他们在守护着这里,守护着他们的家人,也守护着所有善良的人。”
虎娃握紧拳头:“我以后也要像师傅和李婷姐姐一样,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让真相不被掩盖,让冤屈得到洗刷!”葛正摸了摸他的头:“好,我们一起努力。”
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福安里在阳光下静静矗立,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真相、正义和守护的故事,而那些曾经的遗憾和执念,都化作了天上的星光,永远照亮着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