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停在明德中学围墙外的老槐树下,夜色像墨汁般晕开,将旧校舍的轮廓染成模糊的黑影。行秋捏着三枚铜钱抛向空中,落地时皆呈“阴面”,他眉头微蹙:“阴气比傍晚更重,噬忆鬼的活动轨迹应该在三楼。”
葛正检查完战术刀上的银纹,将特制电击器别在腰后:“虎娃,声波干扰器调试好了?行秋,你的符纸分我们两张备用。”李婷已经把记忆检测仪挂在脖子上,仪器屏幕亮着淡蓝色微光,“受害者送医后记忆没有恢复迹象,这次必须拿到怨气样本。”
四人翻入围墙时,教学楼的熄灯铃刚响过最后一声。旧校舍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是被惊扰的鬼魅在呻吟。刚踏入走廊,头顶的白炽灯突然开始忽明忽暗,光影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空气中飘来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
“不对劲。”李婷突然停住脚步,记忆检测仪的警报声尖锐得刺耳,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死死指向三楼的方向,“源头在三楼最东侧的教室,而且……有活人的气息。”
虎娃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楼梯扶手,上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十年前这里是初三教室,施工队拆到一半就停了。”话音未落,耳边突然传来细碎的哭泣声,像是孩童被捂住嘴的呜咽,断断续续从楼上传来。
行秋从背包里掏出艾草绳,在每人手腕上缠了三圈,绳结处用朱砂点了个“镇”字:“怨气能附在声音上,别听,跟着罗盘走。”他的罗盘指针正剧烈晃动,针尖颤抖着指向三楼教室的门。
刚踏上三楼走廊,墙壁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水渍,顺着砖缝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凑近闻能嗅到淡淡的铁锈味。“是血?”李婷蹲下身,用试纸蘸了点水渍,试纸瞬间变成黑色,“不是人血,是怨气凝结的阴液。”
教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沙沙”的声响。葛正示意三人退后,一脚踹开门,手电筒的光束瞬间照亮室内——课桌上积满灰尘,黑板上还留着半截数学公式,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正背对着门站在讲台前,手里攥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嘴里不断重复着“我忘了”。
女生缓缓转过身,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得没有焦点,瞳孔里布满蛛网状的黑气。“噬忆鬼!”虎娃低喝一声,刚要启动声波干扰器,女生突然朝葛正扑来,指甲暴涨出三寸长的黑尖,带着刺骨的寒气。
葛正侧身避开,同时按下电击器的开关,蓝色电流顺着导线击中女生后背。可预想中的惨叫没有传来,电流反而像被吸入黑洞般消失,女生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黑气,化作利爪狠狠抓向葛正的左臂。
“小心!”李婷甩出麻醉针,却被黑气缠住针管,瞬间冻成冰渣。葛正挥刀格挡,刀刃与黑气碰撞的瞬间,寒气顺着刀柄蔓延到手臂,左臂顿时失去知觉,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紫色的冻伤。
“用艾草绳!”虎娃突然抛出缠满朱砂的艾草绳,绳子在空中自动散开,像活物般缠住女生身上的黑气。“滋啦”一声,黑气被艾草绳灼烧出白烟,女生发出凄厉的嘶吼,体内的噬忆鬼被迫显形——一团半透明的黑影,隐约能看到清代秀才的长袍轮廓,脸上满是扭曲的怨毒。
行秋趁机掏出符纸,咬破指尖在纸上画了道“驱邪符”,猛地贴在黑影额头:“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符纸自燃,金色火焰瞬间包裹黑影,黑影发出一阵尖啸,化作一缕黑烟想从窗户逃遁。
葛正强忍左臂剧痛,甩出腰间的银链,缠住黑烟的一端,银链接触黑气的地方冒出白烟:“别让它跑了!”可黑烟突然暴涨,挣脱银链和艾草绳的束缚,撞破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教室恢复平静,被附身的女生软软倒在地上,李婷立刻上前检查,发现她脉搏微弱,瞳孔涣散。“记忆检测仪显示,她的短期记忆和部分长期记忆被完全吞噬了。”李婷脸色凝重,“刚才问她名字,她说忘了;问父母是谁,也说忘了。”
虎娃扶起女生,发现她手里的笔记本上写着“找数学作业本”,字迹稚嫩:“应该是偷偷返校找东西,误入了噬忆鬼的地盘。”行秋蹲下身,摸了摸女生额头的黑气残留,眉头紧锁:“噬忆鬼是通过接触吞噬记忆,刚才它附在女生身上时,指甲碰到了她的太阳穴——那是记忆中枢对应的穴位。”
葛正解开左臂的战术服,伤口处的冻伤已经发黑,李婷用冻伤膏涂抹时,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寒气能穿透防护衣,比上次遇到的怨气更凶。”行秋用罗盘扫过教室,指针依旧在转动:“它没走远,就在学校范围内,而且……”他看向窗外的操场,“刚才吞噬了这个女生的记忆,它的怨气又增强了,罗盘指针比之前更乱。”
四人将女生送到校门口的救护车,校医看到女生的状态,眼圈泛红:“这是第五个了……再这样下去,家长们都要闹着转学了。”葛正看着救护车远去的车灯,摸出烟却没点燃:“必须尽快找到它的核心。虎娃,查这个女生的行踪,她来旧校舍前接触过什么;行秋,你用师门的方法,能不能追踪怨气的源头?”
行秋从背包里拿出一小撮糯米,撒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糯米立刻变成黑色:“怨气的源头还在旧校舍,但它能自由移动。刚才它被逼退时,我感觉到它身上有两种执念——一种是冤屈,另一种是……寻找某物的执念。”
李婷突然想起白天查到的资料:“十年前施工队挖出的骨灰坛里,除了张砚的,还有一个刻着‘墨’字的,当时被包工头和那个木盒一起带走了。会不会是噬忆鬼在找那个‘墨’字骨灰坛?”
虎娃立刻打开平板电脑,调出包工头的资料:“包工头叫刘三,五年前死于脑溢血,死前把遗产都留给了侄子。他侄子现在就在本市开古董店,说不定那个木盒和骨灰坛在他手里!”
葛正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葛队长,那个女生醒了,但她只重复一句话——‘地下有声音,在叫我名字’。”
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行秋收起罗盘,指尖的朱砂还没干:“旧校舍的地下室,我们上次只查了一半。噬忆鬼的核心,可能藏在地下室的更深处,而且……它已经开始主动引诱活人靠近,用他们的记忆增强自身的怨气。”
夜色渐深,明德中学的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随后传出一个稚嫩的童声,反复念着:“来旧校舍找我,我知道你的名字……”
葛正握紧战术刀,左臂的冻伤还在隐隐作痛:“它开始挑衅了。今晚我们不撤,继续查地下室。虎娃,你留在车上操控声波干扰器,随时支援;我、李婷、行秋下去。”
李婷检查了一遍医疗包,将记忆修复药剂揣进怀里:“这次带上液氮喷射器,寒气能暂时冻结怨气。行秋,你的符纸够不够?”
行秋从木盒里拿出一叠符纸,每张都用朱砂画满了符文:“足够用。但地下室的阴气太重,我们得速战速决,别被怨气困住。”
三人再次走进旧校舍,这次直接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楼梯下方的入口处,暗红色的水渍比刚才更浓,顺着台阶流进地下室,像是一条指引他们走向深渊的血路。手电筒的光束照在陡峭的楼梯上,能看到台阶上散落着几片干枯的树叶,像是有人刚从下面上来过。
刚走下几级台阶,耳边就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石头砸地面,伴随着模糊的低语:“开门……我要出去……”
行秋突然停住脚步,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向地下室的黑暗深处:“它在里面等着我们。葛队,小心点,它的怨气比刚才更强了,应该是又吞噬了谁的记忆。”
葛正按下战术刀上的开关,刀刃瞬间泛起银白色的光芒——那是用糯米水浸泡过的银刃,能暂时驱散怨气。“走,看看这噬忆鬼,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时,一股浓烈的寒气扑面而来,里面的黑气已经凝聚成雾,能见度不足一米。记忆检测仪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刺耳,指针几乎要冲破表盘。
“就在前面。”李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举起液氮喷射器,对准黑气最浓的方向,“准备——”
黑气突然涌动,化作一张巨大的鬼脸,朝着三人扑来,嘴里发出尖利的嘶吼:“你们都得忘了……忘了自己是谁,永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