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凤婉的效率极高。三日后,便以检阅新军操演为名,传召王阳至城西皇家演武场。名义上是让他这个“客卿”了解本国军力,实则是为他与将门虎女楚瑶创造第一次正式会面的机会。
演武场旌旗招展,杀声震天。高台之上,凤婉端坐主位,王阳坐于下首侧位。他的目光很快被场中一道迅疾如火的红色身影吸引。那便是楚瑶。她并未像其他将领般身着厚重铠甲,而是一身利落的红色劲装,墨发高束,手持一柄精钢长剑,正与一名魁梧的女军校尉进行实战演练。
剑光闪烁,如玫瑰带刺,绚丽而危险。楚瑶的剑法毫无花哨,每一招都简洁、高效,直指要害,充满战场搏杀历练出的凌厉气息。她步伐灵动,力量与速度完美结合,不过十来个回合,便寻到对手破绽,剑尖轻点,已停在对方喉前三寸,引得周围军士一片喝彩。
“此乃楚瑶,楚将军之女,我国最年轻的骑都尉。”凤婉的声音淡淡传来,“性子是烈了些,但领军有方,士卒用命。”
演练完毕,楚瑶收剑归鞘,大步走向高台复命。她额角带着细汗,脸颊因运动而泛红,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眸如同寒星,扫过王阳时,毫不掩饰地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在她看来,这个凭空出现、靠着奇巧淫技获得女王青睐的男子,与这充满阳刚之气的演武场格格不入。
“末将楚瑶,参见陛下!演练已毕,请陛下示下!”她声音清亮,带着金石之音。
凤婉嘉奖几句,随即道:“楚瑶,这位便是献上掘井之策的王客卿。客卿于器械之道颇有见解,你日后可多向客卿请教。”
楚瑶眉头微蹙,抱拳道:“陛下,军中器械,自有工部匠人操心。末将以为,将士勇力与战阵谋略,方为制胜根本。”语带锋芒,直指王阳的“匠人”身份于军旅无用。
王阳心知这是下马威,也不动怒,微微一笑,起身道:“楚将军所言极是,将士勇武,自是基石。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倘若有一种远程兵器,可使普通士卒于百步之外,洞穿重甲;亦或有一种爆破之物,可于瞬息之间,摧垮敌军壁垒。将军以为,此等‘奇巧淫技’,可能增益勇武,改变战局?”
楚瑶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百步穿甲?瞬破坚壁?客卿莫非在说神话?”这个时代的战争,主要还是依靠冷兵器和血肉之躯。
“非是神话,乃是格物致知之理。”王阳从容道,“若将军有兴趣,他日可来工部新建的‘将作院’,王某或可为将军演示一二。”他抛出了一个诱饵,关于黑火药和早期火枪的构想,已在他脑中成形。
楚瑶将信将疑,但王阳话语中的自信与那种超越时代的见识,还是让她受到触动。她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但眼神中的鄙夷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与探究。
凤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角微勾。这时,忽有边关加急军报传来:北境狄戎部落有异动,小股骑兵频繁骚扰边境。凤婉神色一凝,吩咐楚瑶加紧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演练结束后,王阳在离开演武场时,一名小校悄悄塞给他一个小布包。王阳回到府中打开,里面是一小罐质地细腻的金疮药,和一张字条,字迹竟与楚瑶的剑法有几分神似,带着一股英气:“军中常见跌打损伤,此药效佳。井水之恩,聊表谢意。然军国大事,非儿戏,望客卿慎言。”
王阳握着药罐,心中了然。这看似是感谢他解决水源对军队的助益,实则是对他白日里“大言”的回应——送上伤药,是善意也是提醒(小心“受伤”);肯定井水之功,是认可;而“慎言”的告诫,则清晰地划出了界限:在拿出真凭实据前,她不会轻易相信。这位大夫人,果然如玫瑰,美丽、强大,却浑身是刺。要摘得这第一朵凤冠之花,他必须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征服她,而非仅仅依靠女王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