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城西的 “聚宝街” 历来是商户云集之地,可今日却格外热闹。数百名商户围在一座刚修缮好的两层小楼前,有人举着 “拒办新币” 的木牌,有人高声嚷嚷,场面混乱不堪。小楼门口,楚瑶一身淡蓝色绸缎长裙,手持算盘,正耐心地向商户们解释,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诸位掌柜静一静!” 楚瑶提高声音,手中的算盘 “噼啪” 一响,“这‘女儿国银行’不是要抢大家的生意,而是为了方便商户交易。以后大家不用再携带沉甸甸的铜钱、银子,只需一张银票,就能在全国通兑,多方便啊!”
人群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粮商高声反驳:“方便?我看是方便你们官府抢钱!这银票要是哪天官府不认了,我们这些商户岂不是血本无归?再说,我们用了几百年的银子铜钱,凭什么要换成你们印的破纸?”
“就是!楚二夫人,你还是别折腾了,赶紧把这银行关了,免得得罪满城商户!” 另一名布商附和道,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应和声。
楚瑶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镇定。她知道,这些商户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 女儿国此前从未有过 “银行” 和 “银票” 的概念,大家对这种新型金融工具充满疑虑,再加上一些守旧派暗中挑拨,才会引发今日的抵制。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凤婉带着护卫赶到。看到楚瑶被围在中间,凤婉立刻翻身下马,挤入人群:“诸位掌柜,我是凤婉。关于银行的事,若有疑问,不妨跟我们到楼内详谈,外面风大,别冻着了。”
商户们见凤婉到来,气焰顿时弱了几分 —— 毕竟凤家是将门世家,在商户中威望甚高。粮商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凤将军也来了,那我们就听听你们到底想怎么折腾。但要是说不通,我们绝不认这什么银票!”
众人跟着凤婉和楚瑶走进小楼。楼内已布置妥当,正厅摆放着几张长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些银锭、铜钱。楚瑶请商户们坐下,然后命人端来茶水,才缓缓开口:“诸位掌柜担心银票作废,这一点请放心。银行的银票由官府背书,每一张银票都对应着库房里的真金白银,大家随时可以凭银票兑换现银,绝无虚发。”
她示意手下打开旁边的库房,里面整齐地堆放着银箱,打开一箱,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睛发花。商户们探头去看,眼中的疑虑少了几分。
“再者,” 楚瑶继续说道,“银行还能给商户提供‘贷款’。比如哪位掌柜想扩大生意,却缺银子进货,就可以向银行申请贷款,只需按约定的利息还款即可。这样一来,大家不用再去求那些高利贷商人,成本能低不少。”
粮商听到 “贷款” 二字,眼睛一亮:“真能贷款?利息怎么算?”
“月息一分,比市面上的高利贷低了足足五分。” 楚瑶报出数字,商户们顿时哗然 —— 市面上的高利贷月息最少也要六分,有些甚至达到一毛,一分利简直是 “白送”。
凤婉适时补充:“而且,银行会登记每位商户的信用。信用好的商户,不仅贷款额度高,利息还能再降。以后大家做生意,信用就是最好的本钱。”
这时,一名老绸布商站起身:“楚二夫人,凤将军,老朽还有个疑问。这银票要是被人仿造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拿着假银票去兑换,银行不认,我们岂不是亏了?”
这个问题一出,商户们再次安静下来,目光都集中在楚瑶身上。楚瑶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老绸布商:“掌柜请看,这银票的纸是用桑皮纸混合棉纤维特制的,上面有‘女儿国银行’的水印,透光才能看见。而且银票上的印章用的是朱砂混合金粉,边缘还有防伪花纹,每一笔都是匠人手工绘制,仿造难度极大。”
老绸布商接过银票,对着阳光一看,果然看到纸上有淡淡的 “银” 字水印,印章的颜色也与普通印章不同。他又仔细摸了摸花纹,触感粗糙,确实不像机器印制的。
“除此之外,” 楚瑶继续道,“每张银票都有唯一的编号,银行有专门的登记簿,记录着每张银票的编号和持有人信息。就算有人仿造,没有编号登记,也无法兑换。”
商户们的疑虑渐渐消散,粮商率先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存一千两银子,试试这银票好不好用。”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纷纷响应,“我存五百两!”“我存三千两!” 场面瞬间从抵制变成了踊跃参与。
楚瑶和凤婉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楚瑶立刻命人拿出存款登记簿,为商户们办理存款手续,发放银票。一时间,楼内算盘声、登记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傍晚时分,商户们陆续离开,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崭新的银票,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凤婉看着楚瑶疲惫却明亮的眼睛,笑道:“还是你有办法,这么快就说服了这些商户。”
楚瑶揉了揉太阳穴,笑道:“主要还是王先生的法子好。他说,金融的核心是‘信任’,只要让商户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和保障,他们自然会接受。对了,王先生还说,银行建好后,还要发行‘国债’,用来筹集资金支持工坊和铁路建设。”
“国债?那又是什么?” 凤婉好奇地问。
楚瑶正要解释,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王阳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煤烟味 —— 他刚从城外的煤矿考察回来。“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王阳笑着问道。
“在说你设计的‘国债’呢。” 楚瑶走上前,为王阳递上一杯热茶,“商户们已经接受银票了,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开始发行国债了?”
王阳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全身:“不急,先把银行的基础打牢。等大家对银票熟悉了,再推国债就容易多了。对了,三夫人那边传来消息,她在城南建的‘惠民医院’已经收治了第一批病人,其中有不少是工坊的工匠,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看。”
凤婉和楚瑶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期待。她们知道,王阳描绘的 “工业黎明”,正通过她们每个人的努力,一点点变成现实。窗外,夕阳西下,将聚宝街染成金色,小楼的匾额上 “女儿国银行” 五个大字,在余晖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