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烛光通明,温暖的房间里,充满着一种肃杀之气。
乌菁跪在地上,看着离自己一米外的波斯地毯,双膝跪在地上。
在不知道几息的压抑下之后,她才听到上面的声音:“那个孩子,还没有死?”
乌菁这才敢抬起头,回答道:“据说还活着。”
看着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在胸前衣襟上的乌菁,张鹿莹皱了皱眉,然后语气带着不悦:“罢了,乌兰死了便死了吧,办事如此不牢靠,能成什么大事。”
当年霖之介意李博绫的家世,便跟自己要了乌兰去处理这件事,一切都有她的推波助澜。
不然霖之那过于稚嫩的处理方式,自然处理不好这种该斩草除根之事。
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张鹿莹无奈的很。
她早年在平陵打仗之时,伤了根基,当时过于年轻气盛,唯一有的血脉就是张霖之这个儿子。
从小自己便是对他千娇百宠的长大,哪怕他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她也能全了霖之的意愿。
只要自己活一天,这李博绫愿意也要愿意,不愿意也要愿意。
区区一个寒门出身的低贱之人,若不是霖之喜欢,也配进她平陵王府的大门。
在翰林院修一辈子书才对。
状元娘又怎么样?朝中状元娘多了去了。
她不稀罕。
想到那个本该死还没有死的孩子,张鹿莹看向乌菁:“人呢?”
乌菁将自己调查的消息,一一道出:“启禀大人,那孩子当日落水之后沉了底,乌兰便自作主张的将人当做了死人。
被桃山村一村民救了,在桃山村为奴为婢多年。
原本该跟着北迁的队伍逃荒,但听闻嫁了人,来京城寻亲了。”
张鹿莹眉头微皱,语气带着莫名的冷意:“来京城寻亲?”
乌菁这才把李沐白失忆之事,一一道出。
“大人,那个孽种……”
……良久,张鹿莹才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寻亲?罢了,让他尽管来就是。”
“来了杀了便好,省下还要耗费自己的人手盯着了。”
张鹿莹又交代了几句之后,这才吩咐乌菁下去。
另外一边。
张霖之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衣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正在作画的妻主,脸上多了些笑意。
“妻主,我回来了。”
李博绫将最后的曲线缓缓勾勒完毕,抬头目光柔和的看向张霖之,语气温柔:“去哪了?这么晚了才回来。”
听到李博绫语气中的关心,张霖之羞怯的瞪她一眼,然后快步上前,一头撞到了李博绫的怀里。
“妻主,如此好,霖之自然是为了妻主去办事了。”
二十多岁的张霖之,面容娇嫩,哪怕李博绫大他十岁,他都喜欢的紧。
他乖巧的依偎在李博绫的怀着,说着母亲要提点她的种种。
张霖之双手环在李博绫的腰间 丝毫没有看见,对方本应该情深似海的目光,在听闻自己干了什么事之后,目光变得冰冷。
但偏生说出的话,宠溺又温柔:“辛苦你了,如此为我着想。”
张霖之从李博绫的怀里抬头,脸上带着羞怯,想去亲吻她唇角,语气柔柔:“你我本来妻夫二人为一体,这般客气,是要伤我的心吗?”
李博绫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本该落在唇瓣上的红唇落在了侧脸上。
“别闹,我先去母亲院子里。”
张霖之嗔怪的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丝丝不满:“你躲开我做甚,我们之间好久没有那个了。”
李博绫面容笑的无奈又温和:“那今晚?嗯?”
“讨厌。”
每次妻主说这种话的时候,第二天自己身上必然是酸痛的很,但偏生张霖之喜欢。
“我先去了,你沐浴更衣,等我回来。”李博绫安抚的拍了拍张霖之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
张霖之娇羞的瞪她:“那你快些。”
李博绫无奈又宠溺一笑:“好好好。”
然后这才脱身离去。
一出门 ,原本眼底温和的笑意,荡然无存,带着凌厉的杀意。
李博绫抬起手,狠狠在自己被亲过的脸颊,用力的擦拭了好几下,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才作罢。
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张鹿莹的院子。
一进书房。
身为大理寺少卿,没少跟血打招呼。
李博绫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但她面色如常,恭敬的行了一礼:“大人。”
在张鹿莹这种老狐狸面前,装作爱张霖之是装不出来的。
所以她更展现的是,一种向上攀爬的野心。
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李博绫,张鹿莹的食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看着面前这个面容秀丽,又颇具有威严的女媳 。
对于李博绫,张鹿莹是复杂的,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李博绫算是个人物。
靠着自己硬生生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大理寺少卿的地步,走保皇党一路。
连平陵王府都不敢决定的事情,李博绫便早早的决定了,因此才得了陛下的赏识,一时间水涨船高。
平心而论,李博绫一步一步至如今的高位,与平陵王府关系并不大。
只是被借了东风而已。
二人相顾无言,压迫感十足。
根本不像是张霖之想象之中的和睦相处,朝堂提点。
甚至张鹿莹都想压一压,李博绫这个女人升官的速度。
良久,张鹿莹率先打破了沉寂。
“听说,最近我儿心情不好?”
李博绫微微浅笑:“大人说笑了,我与霖之感情很好。”
试探过之后,张鹿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哦,那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最大的心愿不过是看他开心幸福,照顾好我儿,不然你应该清楚后果。”
听到自己这位岳母毫不掩饰的威胁,李博绫早已经习以为常的模样:“博绫会照顾好他的,不过……”
张鹿莹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带着不悦:“不过什么?”
李博绫轻声说道:“我与霖之成婚多年,邀月如今也不小了。
竟忽然想起曾经的夫郎跟孩子,不知如今他们过的怎么样了?”
张鹿莹目光微沉带着不悦:“都娶了我儿,还惦念之前的夫郎做甚?
放心,他们如今生活的很好。
你跟霖之还好过日子,他们自然会过的好。
其他的,莫要多打听,若是让我儿不高兴了,可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李博绫听着这种赤裸裸的威胁,压抑着心中无数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意,面容温和的说了句:“大人说的是。”
张鹿莹不是听不出,大人与岳母的区别,但是她丝毫不在意。
权势就是如此,你不喜欢但也要忍着。
不仅要忍着,还不能表露出半分,要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