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位李大夫说,你虽是早产,但是胳膊腿都很有劲,身体健康,声音洪亮,自然能养的活。
如此季春阳才歇了扔了你的意思,将你与阿清匆匆忙忙接回家,你身世因此也被藏住。”
季初宁发现了盲点:“所以一开始,我爹不知道我不是亲生的?”
季欢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最终叹了口气:“没错。
你是在三岁的时候,我们才告知阿清的。”
与其是告知,不如是说漏嘴。
那日正值清明时节,季念去上坟的时候,往旁边的一个小坟包,烧了两叠黄纸,被纪清发现了。
“但是那时,我那傻弟弟早就与你生出了父子感情,哪能舍得你!
又得知你身世悲惨,干脆直接把你当亲生的女儿养了。”
季初宁摸着下巴:“姨母,您当初还打听过,没有人家丢失孩子?”
纪欢不解,丢到早产儿,在她们这里这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依旧点点头:“确实。”
季初宁缓缓的笑了笑。
她…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若是一切都如自己这位姨母所言,那当真是有意思多了。
季初宁从怀里掏出一块襁褓来,放到桌子上:“姨母,这块襁褓?”
纪欢仔细看了看,眼里带着怀念:“捡到你的时候就有的,摸着料子不错,就一起留了下来了。
当初阿清得知一切之后,还特意说过,这襁褓给你留着,等你成年之后再给你。”
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季初宁起身:“多谢两位姨母告知。”
纪欢摆摆手:“哪里的话,我们认你!你就是我纪家的外甥女儿,若是需要,随时招呼一声。”
季初宁闻言一愣,然后缓缓笑了,爽快的答应:“好。”
纪念拍了拍季初宁的肩膀:“好丫头!”
道别之后,季初宁带着李沐白离开了。
等到纪欢与纪念回到家里的时候,才看见刚才明明塞回季初宁手里的银子,再次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桌子上。
一时间,姐妹二人两两相望,最终轻叹一声。
“大姐,这银子?”
季欢看着自己发红但是因为处理及时,没有起水泡的手背,眼里带着复杂,最终幽幽的叹了口气:“留下吧,那孩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季初宁带着李沐白离开的快,回来的也快!
这边季初宁与李沐白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离开了柳河镇,前往了李沐白的故土。
通过回忆的路线,李沐白与季初宁到达了一处荒宅。
哪怕经过多年,尚未坍塌的墙面上还有火烧的痕迹,里面的白骨,等待着被收殓了一年又一年,终于等到了他想等待的人。
李沐白站在那里,脚步未动,但早已泪流满面,眼神里满是虚浮与悲伤。
手里拎着骨灰,脸上带着沾着泪意的笑,声音哽咽又难过:“爹爹,小白回来了。”
季初宁环顾四周,无形的精神力波动散开,然后牵住李沐白的手,率先踏进了野草丛生的院子。
无形的精神力,开始在这片土地上一寸一寸的搜索,终于在一个房梁底下找了一个白骨架子。
季初宁踩着枯树枝走了进去,一点点翻开倒塌的泥土和石块:“小白,爹在这里。”
李沐白的鼻子一酸,也弯下腰,用双手开始将上面的东西清理掉。
破砖、碎瓦、角落里枯朽的腐木、时不时从缝隙里跑掉的小虫子……
一具还算完整的尸骨,被挖了出来。
季初宁的精神力环绕在这具尸骨之上。
根据骨架的大小,以及骨头腐化的时间,确定着大概就是小白多年了那从未见面的爹爹。
季初宁将尸骨收殓到一个箱子里,将箱子背在自己肩膀上,抬手摸了摸李沐白的脑袋:“走,去给爹和娘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着。”
李沐白压住鼻尖的酸涩,点点头:“好。”
季初宁又花了三天的时间,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买了下来,用来埋葬李沐白的爹娘。
看着两座新启的坟头,虽说紧挨到一起,但却并不死亦同穴的妻夫恩爱的一起埋骨。
李沐白站在坟前:“对不起,娘,我能原谅你,那是因为这都是我经历的痛苦,我可以自己原谅你。
但不能替爹爹原谅你,抱歉。”
季初宁一直静静的站在李沐白的身边,看着李博绫之墓。
眼里仅有淡漠与冷静,没有悲伤。
她不在意李博绫更不在意白珺溪,她眼里只放得下一个李沐白而已。
过去的是是非非,季初宁不是李博绫,无法清楚李博绫当时面对的是什么样进退两难,硬着头皮周旋的局面。
但她清楚的很,自己不是李博绫,不会连自己心爱的夫郎都护不住。
她能理解,但不认同。
纪欢和纪念看着自家祖坟的不远处多了的两座坟头,一时间震惊到难以言语。
甚至得知,季初宁将附近全买下来之后,二人更是震惊到不能自已。
等待李沐白祭拜完毕之后,季初宁牵着他的手走向原主的两位姨母。
“两位姨母,小白的父母就拜托给你们了。”
纪欢和纪念看着手里重了不止一倍的大荷包,呆愣愣的点点头。
直到季初宁赶着马车走远了,纪欢和纪念才对视一眼。
纪念言语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咱家以后就是专门的守坟的了?”
纪欢:“咋了?你不乐意?”
纪念一拍大腿:“谁不乐意了!这活轻松又钱多!就守坟呗!
我活人都不怕,还能怕死人?!”
纪欢捏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虽说季初宁刚刚说,每年都会派人来祭拜。
但二人清楚,是自己这个外甥女儿对她们两家的照顾之意。
“唉,罢了罢了,初宁,是个好孩子。”
季初宁并不知道,自己与李沐白刚离开平山县,就有一波骑着马的人,往桃山村去了。
有了准确的消息之后,季初宁便带着李沐白一起回京。
红枣拉着马车,快乐的在雪地上哒哒哒的踩。
由京城去了北疆,再从北疆回到江南,再从江南又回到了京城。
回来的时候,京城已经入了深冬。
一路上,季初宁没有刻意赶时间,但一路奔波确实不假。
累依旧是极累的。
精神的疲惫,让人只想昏昏欲睡。
直到回到了云柳巷子的家里,李沐白才彻底放松下来。
“妻主,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