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是煎熬而又漫长的。
所有人都猜不到帝意,生怕做出任何举动便惹怒了她。
直到卫薇带着一个紫檀木的匣子回来,场面才微微开始回缓。
“陛下,就是此物。”
卫薇跪在殿的中央,双手举起一个看着古朴大气,一眼便知道年份不低的紫檀木盒子。
南宫婉婷合上奏折,轻轻揉了揉自己发疼的眉心,低声唤了句:“程蓉。”
程蓉微微点头,然后从龙椅后走了出来,走向跪在地上的卫薇,接过了她手里的盒子。
程蓉检查一番之后,发现没有暗器,才缓缓打开盒子,又检查了一番盒子和圣旨都没有毒,这才敢将圣旨拿出来,缓缓的展开。
看到上面熟悉但略显凌乱的字迹,程蓉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真的。
没有人比程蓉自己更了解先皇的字迹,世人只见过程总管给陛下研墨,却从未见过程总管写字。
因为程蓉的笔迹与先皇的笔迹一模一样。
自从程蓉跟在南宫婉婷身边学练字开始,都开始一笔一划模仿先皇的字。
一开始程蓉害怕又担心,年幼的她心里甚至有隐隐的猜测。
但在看到南宫婉婷的表现之后,决定跟她赌一把。
她将展开的先帝遗诏放到书案之上。
南宫婉婷闻着这股有些发霉的味道,静静的看着上面的字。
最终,满眼都是无奈:“母皇,您当真是好手段啊!”
那年,她猜测了所有人,甚至把皇子都猜了一遍,都无人交出圣旨。
所以一群人,和亲的和亲,毁容的毁容,残废的残废,出家的出家……
最终,竟然落到了最不起眼的南宫溯雅手里。
南宫溯雅脸上甚至在看到这份圣旨之时,脸上难免有些得意与自信:“皇姐,臣妹没有欺骗于你,当年先皇更属意的继承人是臣妹而非你。”
瞧着得意忘形的南宫溯雅,南宫婉婷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嘲讽:“蠢货。”
“她给你留一封遗诏,你当真她属意于你?
你无才无德无军功,连做事都瞻前顾后的一个胆小鬼,也配这皇位?
不过是先皇那个老东西,给朕下得绊子罢了。
不过那老东西,应该没有想到你这么能憋,憋了二十年!”
按照南宫婉婷对那个老东西的了解,对方会认为南宫溯雅会在继位的时候站出来,结果没想到这个怂货,憋了半辈子!
南宫婉婷轻轻拂过上面写着的“仁孝聪睿,克承宗桃”八个字,眼神里满是凉薄。
“终究是个不长命的。”
然后看着站在殿里以为自己侥幸求的一生的南宫溯雅,南宫安澜微微摇头:“暗一。”
季初宁只感觉空气波动一瞬,瞬间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对方从房梁上瞬间落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在南宫溯雅的身后,抬起刀狠狠捅进南宫溯雅的心口。
“啊……”南宫溯雅刚想开口,瞳孔便失去了焦距,双膝瘫软的跪在地上,死死的盯着坐在龙椅上的人。
唇瓣张张合合,最终张口无声:你骗我。
“扑通!”是南宫溯雅身体倒地的声音,她的瞳孔微张,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模样,吓得南宫云杉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还有理智死死捂着嘴,她要吓得惊叫出来了。
而南宫昭阳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心中暗自窃喜。
知晓自己身份的只有南宫溯雅这个所谓的生母,自己的血脉依旧是南宫家的,这个秘密永远成了秘密。
南宫昭阳千思百转,对于南宫溯雅的死亡,并不感到心痛。
反而对南宫溯雅交出去的圣旨,有些念念不忘,多好的东西啊,早知道这个没有用的生母死了,还不如留给她。
血液在伤口之中涌出,还冒着丝丝热气,谁也没敢抬头。
因为一言九鼎的帝王说谎了,在所有人面前,毫不心虚的说了一个谎言,最终解决了这件事。
那下一个解决的应该是谁?
是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众多宫人,还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两个“外人”。
——卫家卫薇、太女幕僚季初宁……
南宫婉婷看向自己的三个孩子,声音带着些说不出来的幽深:“朕今日教你们一课,雷霆雨露,皆是君泽。”
“儿臣受教了。”
南宫婉婷没有解释自己出尔反尔的行为是不是不好,因为没必要。
她是皇帝,她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就是准则。
这就是皇权在手的猖狂与无畏。
看着地上渐冷的尸体,南宫婉婷:“溯亲王意图谋反,赐死!”
“卫薇,退下吧。”
卫薇依旧恭敬谦逊:“喏!”
程蓉给了小福子一个眼色,小福子就开始带着宫人,将南宫溯雅的尸体拖走,剩下的宫人就抓紧拿着麻布擦拭地上的血迹。
南宫婉婷视线最后落到南宫安澜身后那道不起眼的身影上,眼里透着丝丝薄凉。
南宫昭阳和南宫云杉此刻只感觉幸灾乐祸的很。
“安澜,你找朕要禀报何事?”
南宫云杉脸上故意带着可怜的意味,看向南宫安澜。
南宫昭阳眼里那种得意甚至都挡也挡不住——季初宁,皇帝要杀你,你还有什么办法?
南宫安澜轻咳了两声,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角。
“母皇,儿臣确实有要事禀报,是关于季初宁的身世。”
南宫婉婷看向南宫安澜,她并不感兴趣。
但她又心中清楚,自己的这个长女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她略有疲惫的摆摆手:“说说看。”
南宫安澜带着季初宁上去一步,拉着季初宁单膝跪在了地上:“启禀母皇,初宁是您遗落在外的孩子,也是儿臣的妹妹之一。”
南宫婉婷愣住:“什么!”
南宫云杉大吼:“啥玩意儿?!!.”
南宫昭阳不可置信:“不可能!”
听到三连否定,南宫安澜轻咳一声:“母皇,儿臣有证据。”
看着南宫安澜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南宫婉婷已经在回忆,自己年轻的时候有没有风流债。
真没有啊!她当时一晚上,程蓉那老丫头给她接三单,忙得很!
哪有什么其他花花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