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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联防办的风波,虽然货物最终要了回来,但刘峰和陈宝山都心有余悸。光靠南方港商远水救近火并非长久之计,在北京本地,尤其是基层执法层面,必须建立起更稳固可靠的关系。

刘峰想起了宁政委。上次政委来访时,除了表达歉意外,似乎还隐约提过一句,说他有个老战友的儿子在北京某个街道派出所工作,“年轻人都在北京,有什么事或许能互相帮衬一下”。当时刘峰没太在意,如今想来,这或许是一条值得尝试的路子。

他找出宁政委留下的联系方式,不是直接打电话,而是写了一封简短而恭敬的信,信中先是问候了政委的身体,简单汇报了自己近况(只说业务小有起色,未提麻烦),最后才委婉提出,如果方便,能否告知那位在派出所工作的同志的联系方式,初来乍到,想多认识些朋友。

信寄出后没多久,刘峰就接到了宁政委打来的电话。政委在电话里声音洪亮:“小刘啊!信收到了!你小子,没事肯定不会找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刘峰不好细说联防办的事,只含糊说做生意难免遇到些磕磕碰碰,想多认识些朋友,多条路。

宁政委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叹口气:“我懂。在外面不容易。我那个老战友的儿子叫张志刚,在西城区街道派出所当副所长,年轻有为,人很正派。我跟他打过招呼了,这是他家电话,你记一下……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年轻人,都在外面闯,应该能聊到一块去。”

“谢谢政委!太感谢您了!”刘峰心中一阵感激。

“谢什么!好好干!别给我丢脸就行!”宁政委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拿到电话号码后,刘峰没有立刻打过去。他琢磨了一下,选择在一个周日的下午,估计对方休息的时候,才拨通了那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爽朗的年轻人:“喂,哪位?”

“您好,请问是张志刚张副所长吗?我是刘峰,是宁政委让我联系您的。”刘峰语气礼貌。

“哦!刘峰!宁叔叔跟我说了!”张志刚的声音立刻热情起来,“你好你好!别叫什么副所长,叫我志刚就行。宁叔叔可是没少夸你,说你是他带过最好的兵,立过功,是条汉子!”

刘峰有点不好意思:“政委过奖了。我哪算啥好兵,就是尽本分。”

“哎,别谦虚!宁叔叔都跟我说了,救灾一次,演习一次,两个三等功!腰上的伤也是那时候落下的吧?不容易!”张志刚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敬佩,“我一直想认识你来着,就是没机会。怎么样,最近忙啥呢?”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十来分钟,颇为投缘。张志刚性格直爽,有军人的豪气,又因为职业关系,带着一股干练和洞察

力。他主动提出:“电话里说不痛快!这样,明天晚上我下班早,咱们约个地方吃顿便饭,好好聊聊!我知道一家涮羊肉,地道!”

第二天晚上,刘峰准时赴约。张志刚比他略大一两岁,身材挺拔,目光炯炯有神,穿着便服也难掩一身正气。见面握手时,力道十足。

几杯啤酒下肚,话题也聊得更开。张志刚果然又提起了刘峰立功的事,语气里满是钦佩。刘峰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兵吃粮,尽本分而已。说起来,志刚哥你在公安系统,经历的风浪肯定比我们当年在文工团旁边的小打小闹惊险多了。”

听到这话,张志刚原本爽朗的笑容淡了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肋偏下的位置,那里即使隔着衣服,似乎也能感觉到某种不适。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哈了口气,才摇摇头,语气变得有些复杂:“惊险?呵,确实有过那么一回。”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望向窗外喧嚣的街道,变得有些悠远:“前几年,在缉毒队的时候,追一伙亡命徒。那帮孙子,真敢玩命……交上火,我挨了三下。”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平静,却带着沉重的分量,“这儿,这儿,还有腿上。差点就交代了。”

刘峰心中一震,肃然起敬。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顺风顺水的年轻副所长,竟然有过如此惨烈的经历。

张志刚收回目光,看向刘峰,嘴角扯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命是捡回来了,嘉奖、表扬也得了不少,听起来风光。可这身子骨……算是废了一半。阴雨天就疼得厉害,高强度的工作顶不住了。没办法,队里是回不去了,组织上照顾,就给调到这街道派出所,挂个副所长的闲职,处理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刘峰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话语下隐藏的失落和不甘。一个曾经在缉毒一线冲锋陷阵、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汉子,如今却要困在方寸之地处理邻里纠纷和小偷小摸,这种心理落差,绝非易事。

“宁叔叔没跟你说过这个吧?”张志刚笑了笑,“他那人,光会夸人,这种糗事他肯定不提。”

刘峰郑重地摇摇头,端起酒杯:“志刚哥,这哪是糗事?你这是真正的战功!我敬你是条真汉子!我那两个三等功,跟你这用命换来的经历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话说得诚恳,没有丝毫虚假奉承。同样是受过伤、经历过挫折的人,刘峰更能理解张志刚那份深藏于心的波澜。

张志刚看着刘峰真诚的眼神,心中也是一暖。他举起杯跟刘峰重重一碰:“啥汉子不汉子的,都过去了。现在也挺好,清闲,安全,起码家里老头老太太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两人一饮而尽。经过这番交心,彼此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不再是简单的因为宁政委的介绍而结识,更像是经历过类似淬炼的战友,有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和理解。

张志刚主动给刘峰夹了一筷子肉,语气更加亲近:“所以说,兄弟,你这腰伤我懂。咱们这些身上落下毛病的人,更得互相帮衬。以后在北京,遇到啥难事,别自己硬扛。街面上那些魑魅魍魉,或者有些部门故意刁难,只要你占理,就跟哥说!我张志刚虽然现在就是个街道小副所长,但该说的话还能说上几句,该护着的人,也一定护着!”

刘峰心中感动,再次举杯:“谢谢志刚哥!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

“见外了!喝酒!”

两人又聊了很多,聊部队生活,聊北京的变化,聊未来的打算。张志刚对刘峰离开部队后自力更生、踏实肯干的劲儿很是欣赏。刘峰也觉得张志刚为人正派,值得深交。

这次会面,为刘峰在北京织就的关系网,添上了结实而重要的一环。虽然他不会轻易动用这层关系,但 knowing that theres someone to watch his back(知道有人能照应他),心里踏实了很多。

回到小院,陈宝山得知刘峰认识了派出所的副所长,而且还是宁政委介绍的,更是对刘峰刮目相看:“老弟!你行啊!这关系硬!以后咱们做生意底气就足多了!”

刘峰却保持着清醒:“志刚哥人正派。

咱们更不能给他惹麻烦。生意还是要规规矩矩做,真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再想办法。关系是护身符,不是惹事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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