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医院走廊还笼罩在消毒水的味道里。刘峰推着轮椅,钟诚裹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地靠在椅背上。两个警察远远跟着,看似保护,实为监视。
“804病房的病人要去做ct。”刘峰对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出示了一张伪造的检查单。护士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摆摆手放行。
轮椅碾过光滑的地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在ct室拐角,钟诚突然压低声音:“电梯井。”
刘峰会意,迅速将轮椅推进消防通道。几乎同时,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ct室冲出来,目光锐利地扫视空荡的走廊。
“他们发现不对了。”刘峰透过门缝观察,“是你的人?”
“是鱼饵。”钟诚冷笑,从轮椅坐垫下抽出一个档案袋,“这是陈伯翰与内部人员资金往来的全部证据。大鱼很快会坐不住。”
档案袋很薄,但刘峰感觉重若千钧。这里面装着的,可能是足以震动整个系统的证据。
突然,对讲机传来杂音,接着是张志刚急促的声音:“刘峰!带钟主任从西门撤!有不明车辆包围医院!”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刺耳的急刹车声。刘峰探头一看,三辆黑色轿车堵住了西门,几个穿风衣的男子正快步冲进大楼。
“来不及了。”钟诚反而笑了,“好戏开场了。”
这时,消防通道上方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保洁服的男人快步下楼,在与刘峰擦肩而过时,迅速将一把车钥匙塞进他手心。
“地下车库,白色桑塔纳。”保洁员低语,脚步未停。
刘峰不再犹豫,推着轮椅冲向地下车库。车轮在斜坡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就在他们即将到达车库入口时,上方传来吼声:“在下面!追!”
车库昏暗的灯光下,白色桑塔纳闪着双跳。刘峰刚把钟诚扶进副驾,追兵已到楼梯口。
“坐稳了!”刘峰猛踩油门,桑塔纳咆哮着冲向上坡。迎面一辆黑色轿车企图堵截,刘峰猛打方向盘,车身擦着对方的后视镜惊险掠过,金属摩擦溅起一串火花。
“去西山。”钟诚系好安全带,神色平静,“那边有接应。”
早高峰的北京街头车流如织。刘峰在后视镜里看到,至少三辆车在紧追不舍。在一个十字路口,他突然急转闯过红灯,引得一片刺耳的刹车声。
“前面有检查站!”钟诚突然提醒。
刘峰心一沉——这是要前后夹击。但他很快发现,检查站的警察似乎对桑塔纳视而不见,反而拦下了追兵的第一辆车。
“我们的人。”钟诚解释。
西山盘山公路上,桑塔纳灵活地穿梭。在一个急弯处,钟诚突然说:“停车。”
车停在一个观景平台。钟诚下车,望着山下的北京城:“证据你带走。我去会会老朋友。”
刘峰愣住:“你...”
“总要有人唱压轴戏。”钟诚从怀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机,“刚才的对话都录下了。去找老罗,他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山路上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来,停在桑塔纳后面。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中山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老钟,闹够了吧?”中年男子微笑,眼神却冰冷。
刘峰瞳孔收缩——这人他在电视上见过,是某重要部门的领导!
“李部长,劳您大驾了。”钟诚不卑不亢。
“把东西交出来,事情到此为止。”李部长瞥了眼刘峰,“这位小同志可以安全离开。”
钟诚大笑:“李部长,您觉得我会信吗?”他突然提高音量,“戏演完了,都出来吧!”
观景台四周瞬间冲出十几名持枪特警,红色激光点锁定了李部长和他的随从。与此同时,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李部长脸色骤变:“钟诚,你...”
“2019年3月,你通过陈伯翰收受境外资金200万美元。”钟诚一字一顿,“需要我继续念账本吗?”
刘峰悄悄退到车边,准备随时撤离。这时,他看见李部长的秘书悄悄将手伸向腰间。
“小心!”刘峰猛地扑倒钟诚。几乎同时,枪声响起,子弹打穿了桑塔纳的车窗。
特警立即开火还击。混乱中,钟诚把档案袋塞给刘峰:“快走!去找老罗!”
刘峰不再犹豫,跳上驾驶座,猛踩油门。在后视镜里,他看见钟诚缓缓站起,坦然走向被制伏的李部长,山风吹乱了他花白的头发。
一小时后,刘峰在香山脚下一个农家院见到罗文璋。听完叙述,罗文璋长叹一声:“老钟还是这个脾气。”
“钟主任他...”
“他完成了任务。”罗文璋收起档案袋,“你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三天后,刘峰在报纸角落看到一则简讯:某部门领导李某涉嫌严重违纪被查。同版还有条更小的消息:某医院重症患者钟某经抢救无效病逝。
当天下午,陆志伟出现在经营部。他瘦了些,但精神很好:“刘峰同志,我代表组织感谢你。”
“没事,你也没事就好”。刘峰释然的望向窗外
又一夜,刘峰独自来到景山。万春亭在夜色中沉默伫立,山下北京城灯火璀璨。
“看够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刘峰回头,看见钟诚穿着风衣,笑眯眯地站在月光下。
“你...”
“总得有人继续在暗处。”钟诚递来一支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好好休息,然后等一个人。”刘峰接过烟,“你们呢?”
“钓鱼的人永远不愁没鱼钓。”钟诚吐个烟圈,“下次,请你喝酒。”
两人相视而笑。山风吹过,带来远方的气息。刘峰知道,这场暗战结束了,但更大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