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把加密档案袋交给随行专员时,对方的手抖了一下。
“拿稳了。”他说,“这玩意儿比导弹密码还金贵。”
专员脸一红,立刻把袋子抱在胸口。
会议室的灯刚亮起来,刚才那场全息回放耗了太多电,空调还没恢复运转,空气有点闷。赵雷脱了外套搭在肩上,一边擦汗一边嚷:“我说秦队,咱都打赢了,怎么还得坐这儿挨训?”
“不是训你。”秦天站在投影台前,手指点着暂停键,“是让你看清自己哪几枪打得漂亮,哪几枪差点害死队友。”
李锐坐在后排,没说话,只是把战术笔记翻到下一页。他早就习惯这种复盘。每次任务结束,秦天都要拉所有人过一遍录像,连眨眼睛的时间都不给放过。
艾文低头看平板,屏幕上滚动的是他们冲进控制室前十分钟的数据流记录。他忽然抬头:“等等,我这儿有个问题——咱们当时切电源用了十二秒,但系统日志显示断电发生在第十三秒。”
“说明什么?”赵雷扭头问。
“说明敌人反应慢了一秒。”艾文说,“或者……有人提前动了手脚。”
秦天看了他一眼,没接话,而是重新启动了第一段影像。画面里是他们潜入银湾数据中心的夜视镜头。四个人影贴墙前进,艾文走在最前,手里举着信号干扰器。
“停。”秦天说,“就这儿。”
他放大画面角落的一个监控探头。那个探头本该转向他们,却卡住了半秒。
“这不是设备老化。”秦天说,“是内部有人帮我们拖了时间。”
赵雷挠头:“可我们没内线啊。”
“所以更得查清楚。”秦天按下快进,“接着看。”
第二段是双线作战的部分。李锐在高坡狙击,赵雷守主阵地,秦天带队绕后。敌方民团开始内讧的画面被完整录了下来。
“你们注意听这段通话。”秦天调出音频。
杂音中传来两个声音在争吵,一个说“命令不对”,另一个喊“别信总部”。十秒后,左侧队伍突然向右翼开火。
“我们赢,不是因为我们多强。”秦天说,“是因为他们先乱了。”
“那也得有人敢赌。”赵雷咧嘴一笑,“要不是我炸了补给车,他们能自相残杀?”
“你炸的是假目标。”秦天调出热成像图,“真正的补给车藏在地下车库,咱们根本没打中。”
赵雷笑容僵住。
“可他们还是退了。”
“因为他们以为你打中了。”秦天说,“心理战比火力更重要。”
李锐点头:“下次我可以再演狠一点。”
众人笑出声。
第三段是自毁程序那段。画面里秦天蹲在控制台前,手指旋转暂停旋钮。倒计时停在00:07。
“这个动作救了所有人。”秦天说,“但我为什么能发现那个按钮?”
没人回答。
“因为我看了一眼通风口的螺丝。”他说,“它比别的地方新。说明最近有人拆修过。这种细节,平时训练不会教,战场上却能救命。”
艾文记下这句话。
第四段是最终对决。巴尔克按下机甲启动键,铁鸦站起,然后系统宕机。
“运气好。”赵雷说,“那破机器自己烧了。”
“不能靠运气。”秦天说,“如果下次敌人设备正常呢?如果我们撞上的是真·重型装甲呢?”
“那就硬刚呗。”
“硬刚会死人。”秦天盯着他,“你忘了刘战是怎么没的?”
赵雷闭嘴了。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秦天关掉影像,转身面对众人:“这次任务九十七分钟,我们犯了六处致命错误,三十七个战术疏漏。其中有五个,足以让我们全军覆没。”
他拿起一份报告:“国际特勤高层已经看过全部资料。他们有两个问题。”
“哪个?”艾文问。
“第一个——你们是不是太依赖秦天指挥了?”秦天念道,“第二个——换一支队伍,能不能打出同样的结果?”
赵雷马上跳起来:“当然能!没有秦队我们也行!”
“坐下。”秦天说,“我不是在质疑你们的能力。我是在提醒你们,战场不是个人秀。”
他打开一张数据图。上面是每个人的任务贡献占比。
“赵雷,你火力压制占41%。”他说,“李锐,你三次断后掩护,拖延敌方追击平均每次八分二十秒。”
“艾文,你的情报预判准确率87%,但有三次延迟通报,最长一次耽误了十九秒。”
艾文皱眉:“那次是信号被干扰。”
“我知道。”秦天说,“但敌人不会管你有没有信号。”
他切换屏幕,展示一个新模型:“我把这次任务拆成四个模块:误导渗透、双面夹击、逆向策反、极限逃生。每个模块都有标准流程和风险清单。”
“以后其他队伍执行类似行动,可以直接调用这些模板。”
李锐看着屏幕:“这能当教材?”
“已经决定了。”秦天说,“国际特勤要把‘风暴之眼’做成年度高级课程。”
赵雷吹了声口哨:“咱们要出书了?”
“不是出书。”秦天说,“是让别人少走弯路。”
这时门开了。五名高层代表走进来。带头的是个白发女人,五十多岁,走路很轻,手里拿着笔记本。
她坐下后直接开口:“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判断敌方通讯频率切换规律的?”
秦天看向艾文。
艾文站起来,调出频谱分析图:“我们发现无人机信号每三分钟跳一次,但跳跃顺序固定。于是我们用装甲车残骸制造假热源,诱使它靠近水塔。”
“谁想出来的?”
“秦队。”艾文说,“但他让我执行。”
女人在本子上写了几笔。
另一名高层问:“如果敌人改用随机跳频呢?”
“那就得靠物理打击。”李锐说,“赵雷那一枪,打的是螺旋桨根部,不靠瞄准镜。”
“为什么不用热成像?”
“因为热成像会被干扰。”赵雷说,“机械瞄具最实在。”
高层们互相看了看,有人点头。
白发女人合上本子:“我们会把这套战术编入教材。重点标注‘非技术依赖型应对方案’。”
会议接近尾声。
秦天做最后汇报:“建议加强对盟友国边境监管机制的联合评估。”
“具体指哪个国家?”有人问。
“目前不便点名。”他说,“但我们掌握的资金流向数据显示,有三笔非法转账经由某离岸账户洗白。且该国边防曾多次对可疑运输车辆放行。”
会议室安静下来。
没人追问,但所有人都记下了这句话。
散会后,秦天叫住艾文和李锐。
“那份报告。”他说,“做三级加密存档。”
“关键词标什么?”艾文问。
“纵容模式。”
李锐低声说:“王志那边呢?”
秦天沉默两秒:“不动。等回国再说。”
三人走出会议室。走廊尽头,随行专员正抱着档案袋等他们。
秦天接过袋子,检查封条是否完好。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作战室的大屏幕。
上面还停留着那串数字:**8947-2031-6609**。
他抬起手。
按下了关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