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杨柳庄西十里外,荒山野岭,人迹罕至。
苏云昭一身利落的青色布衣,长发用同色布带高高束起,脸上略做了些修饰,掩去了几分过于出众的容貌。
拂雪紧随其后,同样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装扮,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根据凌墨纸条上的线索,她们已在这片荒山野岭中搜寻了近两个时辰。
山路崎岖,荆棘丛生,若非拂雪身手矫健,时常搀扶指引,苏云昭只怕早已步履维艰。
“小姐,你看那边。”拂雪忽然压低声音,指向一处被茂密藤蔓半遮掩的山壁。
苏云昭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凝神细看,才发现那藤蔓之后,似乎隐藏着一个洞口,若非刻意寻找,极难发现。
洞口处的泥土有近期被踩踏过的痕迹,虽然被人粗略处理过,但在苏云昭这位现代法医眼中,依旧留下了蛛丝马迹。
“小心些,我们过去看看。”苏云昭低声道,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或许锦娘就被关押在此处。
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洞口,拂雪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刃,轻轻拨开藤蔓。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黑黢黢的,透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
苏云昭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火折子,晃亮后,小心翼翼地探身而入。
洞内比想象中要深,走了约莫十几步,空间豁然开朗,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
洞壁上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地上散落着一些干草和杂物。
然而,洞内空空如也,并没有锦娘的踪影。
苏云昭蹲下身,仔细检查地上的痕迹。
干草有被压卧的印记,但已不甚新鲜,至少是几天前留下的。她在角落发现了一小截断裂的、颜色暗淡的丝线,与锦娘那日所穿衣衫的料子颇为相似。
“她确实在这里待过,但可能已经被转移了。”
苏云昭捻着那截丝线,语气带着一丝失望,但眼神依旧锐利,不肯放过任何线索。
她继续在洞内搜寻,忽然,脚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物。
她移开脚,用火折子照亮,发现是一块松动的石板。拂雪上前,用力将石板撬开,下面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册子。
苏云昭心中一动,将册子拿起,快速翻阅。
里面记录的并非文字,而是一些古怪的符号和数字,间或夹杂着一些地名和日期。她目光一凝,辨认出几个熟悉的码头名称和货物种类——盐、铁。
这竟像是一本走私账目的暗语记录!虽然看不太懂全部内容,但苏云昭直觉此物至关重要。
“看来,这里不仅是关押人的地方,可能还是他们临时存放重要物品的据点。”
苏云昭将册子小心收好,“锦娘被转移,但这本册子或许是因为匆忙,或许是他们觉得足够隐蔽,没有被带走。”
就在此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压低的交谈声。
“……确认过了,里面没人,那老婆子前几天就被高统领带走了。”
“东西呢?钱先生特意交代,有本册子很重要,必须找到。”
“没看见啊,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再进去仔细找找!找不到,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苏云昭与拂雪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凛。是靖王府的人!而且他们也在找这本册子!
拂雪立刻拉着苏云昭,迅速退到洞口附近一块巨大的钟乳石后,屏住呼吸。两名穿着靖王府侍卫服饰的男子弯腰走了进来,开始在洞内翻找。
“妈的,没有啊!会不会被那老婆子带走了?或者被老鼠叼走了?”
“放屁!那老婆子被带走时搜过身,什么都没有。再找!”
两人骂骂咧咧,搜寻无果,气氛渐渐焦躁。其中一人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干草,“算了,回去禀报高统领吧,就说没找到。说不定钱先生自己记错了。”
另一人犹豫道:“高统领脾气可不好,万一……”
“那能怎么办?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眼看两人准备离开,苏云昭松了口气。然而,其中一人忽然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疑惑道:“等等……好像有股……香味?”
苏云昭心中咯噔一下,是了,她虽换了粗布衣衫,但身上难免残留着平日里用的些许清淡皂角香气。这洞内空气流通不畅,竟被对方察觉了!
“有人!”那侍卫瞬间警觉,拔出腰刀,厉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拂雪见状,知道无法再隐藏,对苏云昭低喝一声:“小姐先走!”随即身形一闪,从石后跃出,短刃直取那名警觉的侍卫。
另一名侍卫也反应过来,挥刀加入战团。洞内空间狭小,拂雪虽身手灵活,但以一敌二,顿时落了下风,险象环生。
苏云昭心急如焚,她知道拂雪撑不了多久。她环顾四周,看到洞口垂落的藤蔓,心念电转,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
“拂雪,退后!”她娇叱一声,看准时机,将数枚银针疾射向那两名侍卫持刀的手腕穴道。
她力道不足,准头却极佳。两名侍卫猝不及防,只觉手腕一麻,兵刃险些脱手,动作不由得一滞。
趁此间隙,拂雪虚晃一招,拉住苏云昭,迅速冲出洞口。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两名侍卫又惊又怒,紧追不舍。
荒山野岭,追逐战骤然展开。
苏云昭体力不支,奔跑速度远不及身后追兵。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拂雪一咬牙,将苏云昭往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中一推:“小姐躲好,别出来!”自己则转身,毅然迎向追兵,试图为苏云昭争取时间。
苏云昭跌入灌木丛中,枝叶刮破了衣衫和皮肤,火辣辣地疼。
她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听着外面兵刃相交的声音和拂雪沉重的喘息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手中紧紧攥着那本得来不易的册子,心中一片冰凉。
难道今日,她们主仆二人真要折损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