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御花园短暂交锋后,苏云昭又入宫了几次,明面上是向皇后请安,陪皇后说话解闷,实则在皇后的掩护下,开始着手调查林贵妃当年“孕事”的蛛丝马迹。
皇后以“病情好转需悉心调理”为由,将太医院几位信得过的太医轮番召至昭阳殿,细细询问当年林贵妃有孕时的脉案记录、所用药物等细节。
然而,时间久远,加之林贵妃当年圣宠正隆,相关记录早已被修饰或销毁,难以找到直接破绽。
苏云昭则利用自己对药理的了解,试图从当年可能接触过林贵妃的旧宫人入手。
但这批宫人不是早已放出宫去,便是调往各处当差,寻访起来颇为不易,且多有顾忌,不敢多言。进展缓慢,让她不免有些焦灼。
这一日,苏云昭刚离宫回府,昭阳殿内,皇后正按例服用调理身体的汤药。
负责伺候汤药的嬷嬷是皇后心腹,行事极为谨慎。今日这碗药端上来,她照例先用银针试毒,银针并未变色。
然而,就在她准备服侍皇后用药时,鼻尖却嗅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往日的苦涩气味。这气味极淡,若非她多年伺候汤药,对气味异常敏感,几乎难以察觉。
“娘娘,”嬷嬷停下动作,神色凝重,“这药……气味似乎有异。”
皇后闻言,蹙眉细闻,却也闻不分明:“可有毒?”
“银针未变,应非剧毒。”嬷嬷沉吟道,“但太医院开的方子,药材份量、煎煮火候皆有定规,气味不应有差。老奴怀疑……怕是被人加了别的什么东西。”
皇后脸色沉了下来。林贵妃虽被禁足,但其党羽仍在宫中,手竟还能伸到昭阳殿来!
“去,悄悄倒掉一半,找个可靠的、宫外的大夫瞧瞧。”皇后吩咐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另外,今日经手汤药的所有人,给本宫暗地里查清楚!”
“是。”嬷嬷领命,悄无声息地处理了汤药。
与此同时,锦华宫内。
林贵妃虽被禁足,削减用度,但多年的经营岂是一朝一夕所能瓦解?她斜倚在榻上,听着心腹宫女的密报。
“娘娘,昭阳殿那边,今日的汤药似乎被察觉了。”宫女低声道。
林贵妃慵懒地抬了抬眼:“察觉了又如何?那点‘好东西’,银针试不出,寻常太医也未必能辨。
日子久了,自然见效。”她所谓的“好东西”,是一种极难察觉的慢性药物,混入汤药中,能逐渐损耗人的元气,令人精神萎靡,体虚多病,表面看来如同旧疾复发。
“可是……皇后近日气色见好,又有那苏云昭时常入宫,奴婢怕……”
“怕什么?”
林贵妃冷笑一声,“周氏那个病秧子,能好到哪儿去?至于苏云昭,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黄毛丫头,真当这后宫是她能翻云覆雨的地方?谢明蓁那边,不是已有安排了吗?”
“谢小姐传话进来,说已准备妥当,只待时机。”
“嗯。”林贵妃满意地闭上眼睛,“告诉咱们的人,手脚干净点,每次分量再减半,不必急于求成。本宫要的,是她周氏慢慢油尽灯枯,无声无息地消失。”
昭阳殿这边,皇后并未声张,依旧每日照常服药——自然是嬷嬷暗中替换过的、确认安全的汤药。
她甚至故意在几次嫔妃请安时,表现出些许疲惫、精神不济的模样,以此迷惑暗中的敌人。
苏云昭再次入宫时,皇后将此事告知了她。
“果然贼心不死!”苏云昭心中凛然,“娘娘,可知是何种药物?”
皇后摇头:“宫外大夫也只说疑似有损元气之物,具体为何,难以断定。对方极为狡猾,用量甚微,难以抓现行。”
苏云昭思索片刻:“既然他们想在汤药上做文章,我们或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哦?你有何想法?”
“娘娘可继续佯装身体不适,甚至……‘病重’。对方见计策得逞,或许会放松警惕,甚至再次出手,加大剂量或更换更烈性的药物,届时我们便可人赃并获。”
苏云昭建议道。
皇后眼中一亮:“此计甚好!只是……要委屈娘娘再病上一场了。”
“为了揪出幕后黑手,清除隐患,这点委屈不算什么。”皇后下定决心,“只是此事需做得隐秘,连太医院那边,也需瞒过。”
“臣女可设法配置一些服用后能暂时改变脉象、显得虚弱的药物,助娘娘演好这场戏。”
苏云昭道。她现代所学的法医知识中,包含不少药理,配置此类药物并非难事。
“好!此事便依你之计而行。”皇后握住苏云昭的手,“云昭,有你在本宫身边,本宫心安不少。”
苏云昭感受到皇后的信任,心中亦是一暖。这条宫斗之路固然艰险,但若能助皇后稳固地位,查清母亲冤案,再难也值得。
计划悄然展开。皇后开始“病情反复”,甚至有一次在嫔妃面前险些晕倒。消息传到锦华宫,林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苏云昭,则在暗中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同时,她并未放弃对当年旧案的追查。
她通过皇后,找到了一份当年曾在内务府负责采买、后因犯错被贬至浣衣局的老宫人名录。其中一人,引起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