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波澜尚未平息,来自北境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已如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朝堂上掀起滔天巨浪。
北狄骑兵今秋异常猖獗,连续劫掠边境三座重镇,守军伤亡惨重,粮草辎重被焚毁无数,边关告急!
承启帝皇帝在宣政殿上,将手中军报重重摔在御案之上,面色阴沉如水:“北狄蛮夷,欺人太甚!诸卿,谁愿为朕分忧,领兵出征?”
话音刚落,靖王萧景琰便大步出列,声若洪钟:“儿臣愿往!北狄屡犯我边境,杀我子民,儿臣恳请父皇允准,率北路军迎头痛击,扬我国威!”
他身姿挺拔,甲胄在身,更显英武逼人,眉宇间尽是锐气与自信。此时出征,正是积累军功、巩固地位的绝佳时机。
几乎同时,瑞王萧景珩亦出列,他的声音沉稳平和:“父皇,北狄来袭,自当迎击。然儿臣以为,边境部落关系错综复杂,一味强攻恐非上策。
当以稳固边防、安抚周边部落为主,断其羽翼,同时保障大军后勤补给无虞,方可持久,毕其功于一役。”他此言更侧重于战略与后勤,显得老成持重。
龙椅上,承启帝目光在两位皇子身上逡巡。
靖王锐意进取,瑞王沉稳周全。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景琰勇武,可为主帅,率五万北路精锐,即日开赴边境,迎击北狄。景珩心思缜密,便负责统筹后方粮草辎重调配,确保前线无后顾之忧。”
“儿臣领旨!”萧景琰与萧景珩同时躬身应道。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萧景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斗志与一丝挑衅,萧景珩则依旧平静无波,深邃难测。
散朝后,靖王府内一片忙碌景象。萧景琰擦拭着佩剑,心潮澎湃。
谢明蓁轻移莲步,走入书房,手中捧着一个锦缎包裹的狭长木盒。
“殿下,”她声音柔婉,眼底却闪烁着与柔弱外表不符的锐光,“此去凶险,臣妾备了一份薄礼,或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她打开木盒,里面并非金银珠玉,而是几卷精心绘制的舆图,以及一枚以火漆封口的锦囊。
萧景琰接过,展开舆图,只见上面不仅标注了山川地势,更在北狄境内几处要害之地做了朱笔标记。“这是……?”
“此乃臣妾翻阅古籍、寻访商旅所得。”
谢明蓁自然不会透露重生之秘,只委婉道,“据传,北狄主力粮草多囤积于狼山以南的乌尔格河谷,守备相对松懈。其先锋部队惯常沿黑水河西进,于鹰嘴峡一带休整。
殿下若遣奇兵,或可收奇效。”她指着锦囊,“此囊中所书,乃应对突发变故之策,殿下若遇困境,方可打开。”
萧景琰看着图上精准的标记,又看向谢明蓁那笃定的眼神,心中震撼莫名。
他这位未婚妻,总能给他带来惊喜。“明蓁,你真是本王的福星!”他握住她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谢明蓁垂眸,掩去眼底一丝算计。她助他,亦是助己。只有萧景琰登上那至尊之位,她前世的仇恨,今生的野心,才能得以实现。
与此同时,瑞王府内,萧景珩与顾先生也在书房密谈。
“殿下,靖王此次出征,谢家小姐似乎提供了极为详尽的情报。”顾先生捋着短须,沉吟道,“其来源,颇为可疑。”
萧景珩站在窗前,望着庭中落叶,淡淡道:“无论来源为何,能精准打击北狄,于国于民皆是好事。
我们的重心,是确保后勤线畅通,不被宵小所趁,同时……”他顿了顿,“关注军中动向,防止有人借机安插私人,扩张势力。”
“殿下所虑极是。”顾先生点头,“另外,安靖侯府那边,苏小姐刚传来消息,提及柳姨娘与靖王府钱先生资金往来中,有几笔大额款项,去向不明,疑似与边境有关。”
萧景珩目光一凝:“边境?”
“正是。时间点,恰在北狄此次异动之前。”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若靖王阵营一边怂恿北狄挑衅,一边又主动请缨出征,以此博取军功,那便是拿国家安危当作儿戏,其心可诛!
“让我们的人,暗中留意边境贸易,特别是铁器、粮草流向。”
萧景珩下令,“还有,提醒苏小姐,靖王出征,京中谢明蓁独大,让她务必小心。”
消息传到安靖侯府,苏云昭正在核对田庄送来的秋粮数目。听闻边境战事起,靖王出征,瑞王督粮,她放下账册,若有所思。
“小姐,可是在担心边境局势?”挽月问道。
苏云昭摇头:“我在想,谢明蓁在此刻助靖王出征,所图非小。她既有‘未卜先知’之能,此战靖王恐怕……胜算极大。”
她走到窗前,看向靖王府的方向,眉头微蹙,“如此一来,靖王声望必然大涨。我们必须加快步伐了。”她所说的步伐,既是收集靖王罪证,也是调查生母旧案。
她想起顾先生传来的、关于锦娘下落的模糊信息,心中紧迫感更甚。必须在靖王得胜回朝、气焰最盛之前,找到关键证人,揭开林贵妃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