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天高地阔,寒风已带上了凛冬的肃杀。
靖王萧景琰率军追击数日,却始终未能捕捉到北狄主力踪影,所见唯有被焚毁的零星帐篷和刻意丢弃的老弱牲畜。
军中开始弥漫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粮草补给线拉长,后勤压力渐增。
“殿下,是否暂且回师,巩固防线,再图后计?”
副将再次劝谏,“末将总觉得,北狄败退得太快,像是……像是有意引诱我军深入。”
萧景琰骑在骏马之上,望着前方无垠的枯黄草原,雄心与傲气让他听不进逆耳之言:
“敌军胆寒,望风而逃,正是我一举荡平北狄,立不世之功的大好时机!岂能因怯懦而错失?”
他脑海中回荡着谢明蓁“料事如神”的形象,更坚信自己此战必胜。
然而,就在他下令全军加速前进,穿过一处名为“死亡之眼”的广阔盆地时,四周突然响起了苍凉的号角声!
霎时间,盆地四周的山坡后、沟壑中,涌出无数北狄骑兵,黑压压如同潮水,将他们这三万大军团团围住!旌旗招展,当先一面大纛下,正是北狄左贤王本人!
中计了!萧景琰心头一沉,冷汗瞬间湿透重衣。北狄主力竟埋伏于此,兵力远超预估!
“结阵!防御!”萧景琰嘶声大吼,胤军匆忙结圆阵自保。但北狄骑兵来去如风,箭矢如蝗,不断冲击着胤军防线。胤军陷入重围,左冲右突,死伤惨重,阵型渐乱。
萧景琰挥剑砍翻一名冲近的狄兵,臂上已中一箭,鲜血汩汩而出。
环顾四周,尽是厮杀惨叫之声,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他猛地想起谢明蓁所赠锦囊,急忙从贴身处取出,扯开火漆。
锦帛上只有一行娟秀小字:“敌围甚急,勿与之硬拼,其左翼乃新附部落,人心未稳,可集中精锐,由此突围,向西北。百里外有鹰族部落,可赠礼结盟,以为援手。”
绝境之中,这行字如同救命稻草。萧景琰再无犹豫,立刻下令:“传令!亲卫营、前锋营随本王来,集中所有兵力,攻击敌军左翼!突围!”
他身先士卒,率领最为精锐的部队,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北狄军阵左翼。
果然如锦囊所言,左翼多为新归附部落,战力与忠诚度皆不如中军,在胤军不要命的猛攻下,防线很快被撕开一个缺口!
萧景琰顾不得身后被截断的部队,带着数千残兵,拼命杀出重围,向北狄兵力薄弱的西北方向狂奔。
北狄左贤王未曾料到胤军如此果决,且精准地找到了他阵型的弱点,待要调兵追赶,已被摆脱一段距离。
萧景琰一路不敢停歇,按照舆图指示,疾行百余里,果然遇到一支规模不小的鹰族部落。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珠宝、丝绸,以胤朝亲王的名义,许以重利,成功说服鹰族首领出兵相助,并为其提供补给休整。
后方,负责督运粮草的萧景珩,在收到苏云昭示警后,虽无法直接干预前线指挥,但已暗中命令靠近边境的几支忠诚军队向“死亡之眼”方向靠拢,并派出大量游骑侦查。
正是这些游骑发现了突围的萧景琰残部,并及时接应,助其与鹰族援军汇合。
得到休整和援军的萧景琰,与鹰族骑兵合兵一处,反身杀回。
北狄主力因追击胤军、分兵劫掠,兵力分散,且未料到胤军竟能搬来鹰族救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几场激战,北狄损失不小,加之粮草被焚后续不力,左贤王见难以速胜,只得下令退兵。
边境战事,以胤朝惨胜告终。
靖王萧景琰虽前期中伏损兵折将,但后期搬来援军、击退北狄主力,功过相抵,甚至因其“临危不乱”、“借兵破敌”的传奇经历,声望不降反升,在军中与民间被传为美谈。
捷报再传京城,内容已侧重于靖王殿下如何陷入绝境又机智突围,如何说服外族共抗北狄,最终力挽狂澜。承启帝闻之,更是欣慰,赏赐加倍。
谢明蓁听到最终战果,长舒一口气。虽然过程略有波折,但结果与前世一般无二。经此一役,萧景琰的军功与威望,已牢牢确立。
而瑞王府内,萧景珩看着详细的战况奏报,沉默良久。
顾先生叹道:“殿下,靖王此次……运气实在不错。若非精准找到敌军弱点突围,又恰有鹰族部落愿意相助,恐怕……”
萧景珩目光深邃:“运气?或许吧。”
他更在意的是,谢明蓁为何能精准预知到北狄的埋伏地点,甚至知道其左翼薄弱,以及百里外有可结盟的部落?这份“未卜先知”的能力,实在太过可怕。
安靖侯府中,苏云昭也得到了边境战事的最终消息。
她放下手中关于京郊一处疑似庄园的调查卷宗,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凋零的秋菊,心中寒意渐生。
“谢明蓁……你究竟知道多少?”她低声自语。
靖王此战的“险中求胜”,更加印证了谢明蓁拥有着超乎常人的“预知”能力。这对她和瑞王阵营而言,是巨大的威胁。
必须更快了!她转身,目光坚定地对拂雪道:“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亲自去京郊那处庄子查探。
我有预感,锦娘……很可能就在那里。”时间,越来越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