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煌殿内,谢明蓁对镜理妆,绮罗正为她簪上一支新得的赤金点翠垂珠步摇。镜中人眉眼精致,华服美饰,气度非凡。
“娘娘,今日递牌子入宫谢恩,各色礼物都已备妥。给贵妃娘娘的是那尊羊脂白玉送子观音,并两匹缂丝云锦;给皇后娘娘的是紫檀木嵌螺钿观音像,并一些上等药材;其余几位高位妃嫔,皆是时新宫花、精巧玩物并一些南珠。”绮罗低声禀报着。
谢明蓁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确保每一处都完美无瑕,这才淡淡开口:“皇后的礼,按制不出错即可。重点,在林贵妃那里。”她唇角微扬,“听闻贵妃近来夜里眠浅,我特意寻来的安神香囊,可带上了?”
“带了,用的是最上等的沉香和龙脑,娘娘放心。”
马车驶入宫门,在长长的宫道上行进。
谢明蓁坐在车内,指尖轻轻划过光滑的缎面坐垫,心中盘算。重生归来,她深知后宫这些女人的心思与软肋。
林贵妃仗着圣宠和儿子,野心勃勃,却又有些色厉内荏,最易被吹动。皇后看似端庄,实则因体弱和多年代理宫务而心力交瘁,对日渐得势的贵妃一派心存忌惮。其他妃嫔,不过是墙头草,或可利诱,或可威逼。
首先去的自然是皇后的昭阳殿。
殿内气氛肃穆,皇后周氏端坐上位,面容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温和而锐利。
谢明蓁依礼叩拜,言辞恭谨,进退得宜。皇后问了几句靖王府的安顿情况,勉励她恪守妇道,辅助王爷,赏了些寻常物件,便让她退下了。整个过程客气而疏离,双方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从昭阳殿出来,谢明蓁径直前往锦华宫。与昭阳殿的庄重不同,锦华宫装饰极尽奢华,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粉气息。
林贵妃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盛装而来的谢明蓁,脸上顿时绽开热情的笑容,亲自起身虚扶了一把:“快起来,自家人不必多礼。景琰可好?府里都安顿妥当了?”
谢明蓁顺势起身,笑容甜美而亲热:“劳母妃挂心,王爷一切都好。府里琐事,儿臣自当尽力打理,不敢让王爷和母妃操心。”
她示意绮罗将礼物呈上,“儿臣寻得一尊白玉观音,寓意极好,愿母妃心想事成。还有这两匹云锦,颜色正配母妃的气度。另外,听闻母妃夜间少寐,儿臣特意配制了安神香囊,望母妃勿嫌粗陋。”
林贵妃见到那尊晶莹剔透的送子观音,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渴望,再听谢明蓁句句说到心坎上,更是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坐下:
“好孩子,难为你如此孝心周到。景琰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她压低声音,“如今你既已是靖王妃,这宫里宫外,我们娘俩更要同心协力。皇后那边……哼,不过是仗着个嫡出的名分罢了。”
谢明蓁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柔声道:“母妃说的是。王爷文韬武略,皆是众皇子中的翘楚,日后还需母妃在父皇面前多多美言。儿臣入府时间虽短,却也发现些有趣的事情……”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瑞王府,暗示苏云昭似乎与皇后过往甚密,且正在暗中查探一些陈年旧事。
林贵妃果然被引动了心思,蹙眉道:“那个苏氏?不过是安靖侯府不得宠的丫头,攀上了瑞王,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她查什么?”
谢明蓁故作犹豫,而后低声道:“似乎……与一些宫闱旧闻有关,儿臣也不太确定,只是觉得她行事有些蹊跷,怕对母妃和王爷不利,故而来提醒母妃。”
林贵妃眼神一厉,拍了拍谢明蓁的手:“好孩子,你有心了。放心,有本宫在,还轮不到她兴风作浪。你且在府中安心辅助景琰,宫里的事,本宫自有主张。”
又在锦华宫闲话片刻,谢明蓁才告辞出来。接着,她又依次拜访了育有皇子的德妃、贤妃等人,礼物虽不及贵妃厚重,却也足够体现诚意,言语间既恭敬又不失靖王妃的尊严,或暗示靖王前程远大,或点拨瑞王势大恐对诸位皇子不利,巧妙地播撒着猜疑与拉拢的种子。
这一圈走下来,回到靖王府时,已是午后。
谢明蓁虽有些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宫内的线,她已经初步搭上,尤其是稳住了林贵妃这颗最重要的棋子。接下来,就是要利用这些关系,为靖王铺路,同时,给苏云昭和她背后的瑞王,制造更多的麻烦。
她想起离宫时,一个小太监悄悄塞给绮罗的字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瑞王妃近日频问贵妃旧事。”
谢明蓁冷笑一声,将字条在烛火上点燃。苏云昭,你果然在查。可惜,你太慢了。这深宫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