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 年四月的一天傍晚,太阳渐渐西沉,那暖橘色的夕阳余晖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缓缓地洒落在广袤的大地上。
微风轻轻拂过,将训练场地周围的几簇野草吹得微微摇曳。
整个训练场地在这余晖的映照下,仿佛被一只神奇的画笔染成了一片灿烂的金黄。
地上的石头、远处的树木、旁边简陋的营房,都被这金黄笼罩着,散发着温暖而迷人的光芒。
张希尧笔直地站在训练场地的中央,他的身姿挺拔如松,眼神专注而坚定。
他正全神贯注地组织着民兵自卫队进行日常训练。
队员们个个精神抖擞,身上的粗布军装虽然破旧,但却洗得干干净净。
他们喊着响亮的口号,那声音整齐而洪亮,仿佛能穿透这山间的寂静,传得很远很远。
每一名队员都认真地完成每一个动作,抬腿、踢腿、转身、持枪,动作虽然还不够娴熟,但却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滑落,浸湿了他们的衣衫,但他们没有丝毫的懈怠。
突然,一名哨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的脚步慌乱而急促,扬起了地上的一片尘土。
他的面庞紧绷着,额头上甚至还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紧张的情绪正顺着他的毛孔往外冒。
他的双眼微微瞪大,眼珠快速转动着,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他脚步匆匆地跑到张希尧面前,“啪”的一声,动作标准地敬了一个礼,然后用洪亮而急切的声音报告道:
“队长,镇上来了几个行迹可疑的人!他们一会儿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一会儿又躲躲闪闪,似乎害怕被人发现。
我觉得他们的行为非常怪异,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希尧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猛地一紧。
他的眉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样,瞬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仿佛两道冷冽的闪电,直直地射向远方,试图穿透那几个可疑人物的伪装。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敌人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无处不在,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可能会以各种面目出现,让人难以分辨。
而张希尧深知,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他不禁担心起这几个人的身份来,他们会不会是国军派来的探子呢?
这些探子就像幽灵一样,悄悄地潜入根据地,妄图打探他们的情报,破坏他们的计划。
如果让这些探子得逞,那么整个民兵自卫队,甚至这片根据地都将面临巨大的危险。
于是,他来不及多想,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咬了咬牙,决定亲自去看个究竟。
张希尧快步朝着镇上走去,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很实。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情况。
也许这几个人是国军的精锐部队乔装打扮,准备来个突然袭击;也许他们是带着什么先进的武器,想要给他们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也做好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准备,如果是敌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带领队员们与他们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
如果是其他不明身份的人,他也要谨慎地应对,确保根据地的安全。
当他远远地看到那几个人时,感觉其中一个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那个人的身形、走路的姿势,都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由于距离较远,他又不敢确定。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疑惑和不安,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紧紧地盯着那个人,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找到一些线索。
当他终于走近一看,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结结巴巴地说道:“曾书记?他不是……”
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疑惑。在他的记忆深处,曾纪才书记早已在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壮烈牺牲了。
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敌人的炮火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倾泻而下,无情地轰炸着他们的阵地。
许多英勇的同志都在那场激战中舍生忘死,最终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而曾纪才书记,当时毫不犹豫地冲在了最前面,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敌人凶猛的火力,为战友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撤退时间。
然而,就在他奋力掩护大家撤退的时候,不幸被敌人的子弹击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段记忆一直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了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
所以当他突然看到眼前的曾书记时,那种震惊和惊喜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顾不上周围的一切,路边的野花、草丛中的小虫,他都无暇顾及,立刻加快了步伐,脚下的泥土被他踩得“嘎吱”作响。
“曾书记,是我啊!”张希尧激动地迎上前去,他的双手伸得直直的,像一只渴望拥抱亲人的鸟儿。
双手紧紧地握住曾纪才的手,那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仿佛一松开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眼眶也微微泛红。
张希尧的脑海中像电影一般不断闪现着曾经和曾书记一起工作时的场景,那些记忆如同昨日重现,清晰而深刻。
他不禁感慨万千地说道:
“我一直都以为您已经牺牲了,这么多年来,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您。
您的音容笑貌、您对我们的教导和鼓励,都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
我真的没有想到,今天还能够活着见到您!”
曾纪才听了张希尧的话,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在他的眼睛里打转,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感交织,有对战友的深深思念,也有重逢的巨大喜悦。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眼泪流下来,但最终还是无法抑制,一滴晶莹的泪花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紧紧地握住张希尧的手,那双手温暖而有力,仿佛在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力量。他的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
“希尧同志,我也没有想到还能够活着见到你们啊!
这些日子,我们经历了太多的艰难险阻,一路上风餐露宿,遭遇了敌人的重重围堵和追击,也经历了无数恶劣的天气。
但是,我们始终没有放弃,心中一直坚信着一定能够再次重逢。
但我们始终没有放弃,因为我们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为了革命的胜利,为了让人民过上好日子。
这是陈老总,这是项书记,我们是从中央苏区突围出来的。”
确认不是国军假扮,曾纪才侧身介绍身后的两位首长。
张希尧一脸震惊地看向曾纪才身后的两人。
只见一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首长站在那里,他的军装笔挺,帽子上的红星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自信,仿佛能掌控一切。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崇敬之情,赶紧立正敬礼,脚跟并拢,手臂伸直,动作标准而有力。
心中暗自惊叹,没想到这位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陈老总。
陈老总面带微笑,那微笑和蔼而亲切,就像春天里温暖的阳光。
他用他那深邃而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周围井然有序的城镇。
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有的挑着担子,有的背着柴草,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坚定和希望。
店铺里,货物摆放得整整齐齐,有卖布料的、有卖农具的、有卖小吃的。
民兵们在街道上巡逻,他们的步伐整齐,眼神警惕,守护着这一方的安宁。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有序。
陈老总赞许地点点头,和蔼地说道:
“不错嘛,在国军眼皮子底下,你们在这里还搞得有声有色。
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还能把工作开展得这么好,很不容易啊!”
张希尧这才从激动中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微微一震,仿佛从一场美梦中苏醒过来。
他赶紧再次立正敬礼,声音洪亮而清晰地说道:
“首长好!我是原信丰县委工作人员张希尧,现在负责油山地区的工作。
虽然条件艰苦,我们缺衣少食,住的是简陋的房子,用的是破旧的武器,但我们一定会坚守岗位,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在向首长们承诺,一定会守护好这片土地,就像守护自己的生命一样。
当晚,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地笼罩了油山根据地。
这片自建立以来便承载着无数希望与梦想的红色土地,迎来了它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客人。
山间的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夜的静谧与神秘,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草丛中的虫儿也开始了它们的演奏,那声音清脆而悦耳。
张希尧得知首长们要来,立刻像一位忙碌而又尽责的管家,迅速行动起来。
他亲自在根据地内穿梭,脚步匆匆,眼神敏锐地打量着每一处房间。
他仔细权衡着哪一间最为合适,考虑着房间的大小、通风情况、保暖程度。
最终,他选定了那间位于半山腰、视野开阔且相对安静的屋子。
屋子的周围种着几棵松树,在月光下,松树的影子像一个个卫士,守护着屋子。
他赶忙招呼着身边的战士,声音急切而洪亮:“快,把这间屋子好好收拾收拾,首长们可不能住得不舒服。”
战士们听令,迅速行动起来。
有的拿起扫帚,认真地打扫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把灰尘扫得干干净净。
有的整理床铺,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把枕头摆放得端端正正。
不一会儿,原本略显简陋的房间变得干净整洁,散发着一种质朴而又温馨的气息。
不仅如此,张希尧还想着要好好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同志们。
他来到厨房,看着那几口大铁锅,铁锅上有些锈迹,但却被擦得很干净。
他心中有了主意。
他让人到山里去抓来几只肥美的山鸡,战士们拿着简陋的工具,如猎枪、套索,走进了黑暗的山林。
山林里一片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野兽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他们带着几只山鸡回来了。
张希尧亲自在一旁指导炊事员煮山鸡汤。
他看着炊事员把山鸡处理干净,切成块,放进锅里,加入清水、调料。
柴火在灶膛里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火焰熊熊,映红了炊事员和张希尧的脸。
山鸡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那香味浓郁而诱人,整个厨房都被这香气所笼罩。
张希尧看着锅里翻滚的鸡汤,满意地点点头,仿佛看到了首长们品尝鸡汤时欣慰的笑容,那笑容里包含着对他们工作的肯定和鼓励。
饭后,明月高悬在天空,像一个银色的圆盘,洒下清冷的光辉。
月光照在地上,像是铺上了一层白色的霜。
陈老总神色沉稳,眼神中透着坚定与睿智,他召集干部们开会。
会议室里,灯光昏黄而温暖,那灯光是用一盏盏小油灯发出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大家围坐在一起,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坐在椅子上,气氛既严肃又带着一丝期待。
张希尧站在一旁,手中紧紧握着那几本记录着油山根据地发展情况的账本,那账本已经有些破旧,封皮上的字迹也有些模糊。
他的神情略显紧张,但更多的是自信,因为他对油山根据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汇报油山根据地的发展情况。
“我们严格遵照吕胜同志离开前的指示,以减租减息为突破口,而不是急于进行土地革命。”
张希尧边说边翻开账本,账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项数据和每一个细节。
有每一户农民的地租情况、每一笔高利贷的利息记录、每一次工作的开展时间和效果。“
最近几个月,我们走村串户,挨家挨户地给农民和地主做工作。
我们耐心地和农民交谈,倾听他们的苦难和需求;也诚恳地和地主沟通,向他们解释政策的意义。
我们帮助农民将地租从原来的五成以上降到三成,高利贷利息从十分降到三分。”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努力和成就。
陈老总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听得十分认真。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工作的关注和对情况的关切,时不时地微微点头,思考着张希尧所说的内容。
“群众反应如何?”他突然问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声音就像一口大钟,在会议室里回荡。
“开始时有些地主抵触,他们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甚至有个别地主还放出狠话,要联合起来对抗我们。”
张希尧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但是我们没有退缩,我们耐心地给他们讲解政策,向他们保证会保障他们的合法权益。
我们说话算数,说到做到,我们帮他们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比如帮助他们的孩子上学、解决他们的债务问题。
慢慢地,大多数地主都接受了。
农民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实惠,他们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参加农会的积极性就像被点燃的火焰,越来越高。”
他继续汇报,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那笑容里包含着对工作成果的喜悦和对未来的信心。
“现在我们建立了农民自卫队七百多人。
这些自卫队员们,有的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充满了活力和热情;有的是曾经饱受地主压迫的中年汉子,他们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和坚定的意志。
他们手持简陋的武器,如大刀、长矛,但却有着一颗保卫家园、保卫革命的坚定决心。
还有游击队四百多人,他们活跃在山林之间,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让敌人闻风丧胆。
我们的控制区也扩大到了三个县的交界地带,那里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我们革命战士的足迹。
我们在那里建立了根据地,开展生产,发动群众,让革命的火种在那里燃烧得更旺。”
项书记一直坐在那里,眉头紧紧皱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他担心不进行土地革命会影响革命的进程,会让群众对党的政策产生误解。
这时,他忍不住插话:
“但是你们没有进行土地革命,这不符合中央的政策。”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会议室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希尧身上。
张希尧不卑不亢,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项书记,回答道:
“项书记,我们考虑的是实际情况。
这一带地主武装还很强大,他们拥有枪支弹药,并且在当地有着深厚的根基和广泛的人脉。
如果过早分地,就会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促使他们更加团结地对抗我们。
我们通过减租减息,既改善了农民的生活,让他们能够吃饱穿暖,也分化了地主阶层。
有些开明的地主看到我们的政策对大家都有好处,就选择了支持我们。
而那些顽固的地主则被孤立了起来。
这样一来,我们为自己赢得了宝贵的发展时间。
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发展我们的力量,壮大我们的队伍,等时机成熟了,再进行土地革命。”
陈老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许。
他的心中在思考着张希尧所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也就是说,你们用温和的方式,实际上争取到了更多群众的支持?”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询问,也带着一丝肯定。
“是的,陈军长。”
张希尧立刻拿出另一本册子,这本册子已经被他翻看得有些破旧,但每一页都记录着群众对部队的支持和拥护。
“这是群众支援我们的统计。
这四个多月,群众自愿为部队送粮三百多担。
那都是一担担沉甸甸的粮食,是群众用他们瘦弱的肩膀扛着,一步一步地送到我们部队的。
他们走了很远的路,有的要翻山越岭,有的要穿过敌人的封锁线。
还有做军鞋两千多双,每一双军鞋都凝聚着群众的心血和汗水,一针一线都饱含着他们对我们的深情。
他们在晚上,借着微弱的灯光,一针一线地缝着军鞋,手指都磨出了血。
更让人感动的是,有八十多个青年主动参军。
他们告别了自己的亲人,告别了温暖的家园,毅然决然地投身到革命的洪流中。
这些都是建立在群众真心拥护的基础上的。”
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深夜,山间的虫鸣声和偶尔传来的犬吠声,为这个漫长的会议增添了一份别样的宁静。
在会议上,张希尧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他不仅提供了大量的数据,还列举了许多具体的实例,使得他的汇报内容条理清晰,就像一幅绘制精美的地图一样,让人一目了然。
张希尧用生动的语言和详实的资料,将油山根据地的发展情况全面地展现在大家面前。
他详细讲述了根据地在各个方面所取得的成绩,以及面临的困难和挑战。
起初,项书记对张希尧的汇报持怀疑态度,但随着汇报的深入,他的态度逐渐发生了转变。
项书记开始认真思考起张希尧所提出的观点和方法,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和认同。
项书记意识到,张希尧他们的做法是符合实际情况的,是为了更好地推动革命的发展。
这种认识让他对张希尧和油山根据地的工作有了新的看法,也为接下来的决策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