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中州初临
第一节——冰封的苏醒
冷。
刺骨的寒冷,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寒中漂浮了不知多久,终于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光亮与知觉。
林玄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不断晃动的昏黄光影。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移动着的、铺着厚厚兽皮的车厢里,身下传来规律的车轮碾过积雪的轱辘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膻味、草药味,以及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更加厚重而活跃的天地灵气。
他试图动弹,却引发全身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忍不住闷哼出声。低头看去,自己身上缠满了粗糙但干净的布带,许多地方还渗着暗红色的血迹。体内的情况更是糟糕,经脉多处断裂萎缩,三条混沌灵脉黯淡无光,几乎感知不到混沌母气的流动,唯有丹田处那座破碎后正在缓慢重塑的混沌道基,散发着微弱的、介于灰色与暗红之间的奇异光芒,维持着他一丝生机。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锁魂殿前的绝命一击,血枭惊骇的面孔,青铜戒指爆发出的混沌光芒,以及最后彻底吞噬他的空间乱流……
“我还活着……”这个认知让他心中稍定,但随即涌起的是更深的警惕。这里是哪里?谁救了他?
他强忍剧痛,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这是一个不算宽敞但很结实的车厢,除了他,还堆放着一些箱笼和皮毛。车厢帘子缝隙处,透进来冰冷的风和更加明亮的光线。
“嘿,老徐,那小子好像醒了!”车厢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嗓音。
帘子被掀开,一股凛冽的寒风灌入,让林玄精神一振。一个穿着厚厚皮袄、面容憨厚、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汉子探进头来,看到林玄睁着眼,咧嘴笑了笑:“小子,命真硬啊!在‘死寂冰原’那种鬼地方躺了半个月都没冻成冰雕,还能醒过来!”
死寂冰原?林玄心中一动,这是北域极北之地的绝境之名,他竟被空间乱流抛到了这里?
第二节——墨羽商队
通过短暂的交流,林玄得知救下他的是一支名为“墨羽”的商队。领头的是刚才那汉子,名叫徐莽,是个走南闯北的行商。他们是在穿越死寂冰原边缘,躲避一场罕见暴风雪时,在一处冰缝中发现了他,当时他几乎被冰雪完全掩埋,气息全无,商队里的老药师看他还有一丝微弱的生机,便顺手救了下来。
“俺们墨羽商队,做的就是北域和中州之间的买卖。这次运气背,在北域折了些人手和货物,差点连老本都赔进去,只好提前返程回中州。”徐莽一边驾着车,一边絮叨着,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小子,看你这样子,也是遭了大难的吧?北域最近可不太平,听说星殿在那边的据点都让人给端了一个!”
林玄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顺着对方的话,沙哑着嗓子道:“多谢徐大哥救命之恩。在下……确实遭遇了仇家追杀,慌不择路,才流落至此。”
他没有透露姓名和具体经历,只说自己是个在北域讨生活的散修,遭遇了强大对头。徐莽也是个明白人,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感慨道:“中州虽大,机会也多,但水更深哪。你小子伤成这样,到了地方,可得好好打算打算。”
车队在茫茫雪原上行进,速度不快。林玄大部分时间都在车厢内静养,他尝试运转《混沌不灭体》,却发现此地的天地灵气虽然远比北域浓郁精纯,但其内在的法则似乎更为完善和“沉重”,吸收和炼化的效率比他预想中要慢,而且那活跃的灵气对受损的经脉冲击不小。
“墟?”他在心中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自锁魂殿一战后,墟的声音就彻底沉寂了,不知是消耗过度,还是受到了那青铜戒指异变的影响。
他只能依靠自身,一点点地引导那稀薄的混沌母气,温养着破碎的经脉与黯淡的灵脉,更多的是将心神沉入丹田,观摩那缓慢重塑的混沌道基。这道基破碎后,在混沌卵壳本源之力和青铜戒指的余晖滋养下,正以一种更加复杂、更加贴近本源的方式重组,虽然进程缓慢,但每一点变化,都让他对“混沌”二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第三节——雪原狼袭
平静的旅程在第三天傍晚被打破。
车队正欲在一处背风的冰谷扎营,突然,负责警戒的护卫发出了急促的警哨声!
“是雪狼群!准备战斗!”徐莽的怒吼声瞬间传遍整个车队。
林玄透过车厢缝隙向外望去,只见暮色下的雪原上,亮起了无数点幽绿色的光芒,如同鬼火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那是一群数量超过百头的雪原妖狼!它们体型壮硕如牛犊,皮毛雪白,獠牙锋利,口中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霜雾,为首几头妖狼的气息,赫然达到了三阶(相当于人类通脉境)!
商队的护卫们虽然经验丰富,但人数只有二十余人,修为多在淬体到通脉初期,面对如此规模的狼群,顿时陷入了苦战。刀剑与狼爪碰撞,怒吼与狼嚎交织,鲜血很快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保护好货物和伤员!”徐莽挥舞着一柄厚背砍刀,刀风凌厉,瞬间劈翻了两头妖狼,但他很快就被那头体型最大、额间有一缕银毛的狼王盯上。那狼王气息凶悍,已然达到三阶巅峰,相当于通脉境大圆满!
徐莽只有通脉中期的修为,在狼王迅捷如风、力量奇大的攻击下,很快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一名护卫想上前帮忙,却被另外几头妖狼死死缠住。
“队长!”眼看徐莽就要被狼王一口咬断喉咙,商队众人发出惊骇的呼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车厢中掠出,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恰好挡在了徐莽与狼王之间!
正是林玄!
他脸色依旧苍白,身形甚至有些摇晃,但眼神却冰冷如这极北的寒冰。面对狼王那足以撕裂金铁的扑击,他没有闪避,只是抬起了看起来虚弱无力的右手,五指微张,向前轻轻一按。
没有磅礴的气势,没有耀眼的光华。但在他的掌心与狼王额头接触的瞬间,那凶悍无比的狼王,动作猛地一僵,幽绿色的瞳孔中瞬间被无尽的恐惧填满!它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源自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那是一种凌驾于血脉之上的、属于混沌与源初的威严!
“呜嗷——!”狼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充满恐惧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倒飞出去,砸在雪地里,挣扎了两下,竟一时爬不起来!
寂静!
短暂的死寂之后,狼群发出了不安的骚动和低嚎,看向林玄的目光充满了畏惧。那头银毛狼王挣扎着起身,深深地看了林玄一眼,发出一声长嚎,竟率先转身,带着狼群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暮色之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站在雪地中,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
第四节——陌生的天地与暗处的目光
危机解除,商队众人看着林玄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感激与敬畏。徐莽更是激动地上前,抱拳深深一礼:“林……林小兄弟,不,林前辈!多谢救命之恩!徐莽有眼无珠,之前多有怠慢!”
他能感觉到,刚才林玄那一按,蕴含的力量层次远超他的理解。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散修!
林玄摆了摆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强行引动尚未恢复的混沌道基本源气息进行震慑,对他负担极大。“徐大哥不必多礼,举手之劳,报救命之恩罢了。”
他不再多言,转身回到了车厢。经此一事,他在商队中的地位变得超然起来,无人再敢将他视为一个普通的伤号。
车队继续前行,数日之后,前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座巍峨城池的轮廓。那城池盘踞在两条山脉的交汇处,城墙高耸入云,即便相隔极远,也能感受到其散发出的磅礴气势与繁华气息。
“看!那就是‘望渊城’!中州的北大门!”徐莽指着远方,语气中带着自豪与归属感。
望渊城……中州。
林玄凝视着那座陌生的巨城,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充满了警惕与一种踏入全新战场的凝重。这里的灵气,这里的法则,这里可能存在的强者,一切都与北域不同。
他感觉到,怀中那枚沉寂的青铜戒指,在靠近望渊城的方向时,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同时,他隐晦地察觉到,在商队进入望渊城范围后,有几道若有若无的神识,从不同的方向扫过车队,尤其是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在这片陌生的天地,危机与机遇,似乎早已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