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一顿，火苗在指尖缩了半寸。
“外卖！”外面喊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带着点本地口音。
周焱看了眼手机支架旁的餐盒——是他半小时前点的炒饭。他把火收了，起身开门。
门一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短袖的男人站在门口，头盔还戴着，手里拎着塑料袋。他皮肤黑，眼角有细纹，三十岁上下，胳膊上青筋微微凸起，一看就是常跑单的。
“周焱？”那人低头核对订单。
“是我。”周焱接过餐，“辛苦了，这么晚还送。”
“没事儿，顺路。”外卖小哥随口应了一句，正要走，目光扫过屋里那盏亮得晃眼的环形灯，又落在周焱刚关掉的手机屏幕上。
直播界面还开着，弹幕刚刷完一波“主播别作死”。
他愣了下：“你……在直播？”
“嗯。”周焱点头，“刚开播第一场，玩点火。”
“火？”外卖小哥瞪着眼睛，“哪个火？”
周焱笑了：“就是真火，从手里冒出来的那种。”
小哥一脸着急的样子，跺着脚，咬着牙，“不是，是哪个火？”
周焱一脸懵的盯着小哥，又看看手里的火焰，支吾着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是想问？……”最后能弱弱的问了一句。
小哥突然就抓住周焱点着火的手臂，整的周焱更是懵了。
“你是焱火的火？”憋了很久后，小哥吐出一句话。
“是啊，我就是焱火……”
“哎呀，太好了，我刚还在看你直播呢！”
“这么巧，刚好碰见。来来来，这回我得认真看看”
周焱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等会儿。”周焱拉着小哥的手臂说，
“麻烦坐着歇会儿。我这正播着呢，你也算第一个进屋的观众。”
“你看，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不是，你就当一次我的直播嘉宾？顺便也能替看直播的兄弟姐们做个见证。同时，你也近距离观看一下我的表演。”
说完，周焱右手一抬，指尖“噗”地跳出一团橙红火焰。
外卖小哥猛地后退半步，差点撞上门框。
“卧槽！”他脱口而出，手机直接从裤兜滑出来，啪地掉在地上。
周焱没动，火苗稳稳地跳着。
“别怕。”他说，“不烫你。”
外卖小哥弯腰捡手机，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团火：“你这是……特技？还是……什么魔术？”
“先不管这个。”周焱说，“我就是能控制它。”
他拿起桌上冷掉的炒饭，掀开盖子，手指一抖，火苗飘过去，在饭盒上方来回扫了几圈。
几秒后，热气升起来。
“来，试试。”周焱把饭递过去，“刚加热的，不烫。”
外卖小哥迟疑地接过，扒了一小口，眼睛突然睁大：“真热了！而且……没糊味？”
“火温我控着。”周焱说，“不会烧到饭。”
外卖小哥放下饭盒，举起手机，对着周焱的手直拍。
“你等等啊。”他一边录一边说，“我发群里，兄弟们肯定不信。”
周焱没拦他，反而抬起手，让火焰在指尖像跳舞一样来回跳跃，一会儿从拇指跳到食指，一会儿绕成一个小圈。
“我靠！”外卖小哥看得目瞪口呆，“这也能行？”
周焱的直播此时也正播放着这一切……
他点开微信，直接进了骑手群，按住语音就吼：
“都别接单了！快来看‘焱火’直播！真人吞火，蓝火变色，神仙下凡！链接我发了，不信的自己看！”
群里沉默了两秒。
紧接着弹出一条：
“李哥你喝多了吧？”
又一条：
“是不是诈骗链接？上次老王点了个直播，账号都被盗了。”
还有人回：
“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老子还在爬六楼送奶茶！”
外卖小哥——李哥，直接甩进去一段十秒视频。
画面里，周焱指尖火焰成型，一朵火玫瑰缓缓升起，然后他张嘴，整团火吞了进去，下一秒吐出一股白烟，镜头都跟着晃了一下。
群里安静了三秒。
然后炸了。
“这他妈是真的？！”
“我去看看！已关注！”
“不是特效？谁能解释一下？”
“李哥你认识这人？”
“兄弟们快冲！这主播太猛了！”
李哥看着群消息，咧嘴笑了。他抬头对周焱说：“成了！我这群兄弟全扑过去了！”
“哥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下一单要送呢，真得先撤了。”小哥话音落完，已经消失在门外。
周焱理解，这和他开出租车的时候不是一样嘛……
回头看着直播间的观众数。
107……135……189……246……
数字开始往上跳。
弹幕也变了。
“刚进来的，前面发生了啥？”
“主播还能吞火吗？再整一次！”
“刚才那个外卖小哥是你粉丝？”
“兄弟们是从骑手群来的？太猛了！”
礼物也开始飘。
小星星、点赞、小火箭，还有一辆“热气腾腾”的跑车划过屏幕，带起一阵系统提示音。
【恭喜用户“风里来雨里去”送出跑车x1！】
周焱笑了：“感谢‘风里来雨里去’的跑车！”他猜到这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外卖小哥。
顿了一会后，温和接着问到：“是李哥吗？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弹幕上飘来一行字：“是我，客气了！你今天真的吓到我了——太精彩了！”
后面弹幕立刻跟上：
“李哥牛逼！前排沙发！”
“建议封李哥为首席推荐官！”
“李哥成立后援团吧”
……
周焱看着不断刷新的屏幕，胸口有点发烫。
不是因为火，是因为人。
这些人原本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个被公司赶出去的司机，不知道他女友劈腿，不知道他住在连空调都没有的出租屋。
但现在，他们信了。
信他会玩火。
信这不是假的。
他抬起手，指尖再次冒出火苗，这次没做花样，就让它安静地燃着。
“刚才说要再吞一次火。”他看着镜头说，“其实……嘴还真疼。”
弹幕笑倒一片。
“主播终于说实话了！”
“疼也要坚持啊！我们爱看！”
“建议改名叫‘嘴强王者’！”
周焱也笑：“不开玩笑，第一次直播，本来以为没人看。结果你们来了。”
他顿了顿：“谢谢李哥，也谢谢每一个点进来的人。”
李哥也飘来一句留言：“明天我还来送，记得播啊，我带兄弟们一块看！”
此时的屋里只剩周焱一个人。
但他不再觉得空。
直播间人数已经跳到328。
弹幕密得几乎看不清底下的画面。
有人问：“主播以后天天播吗？”
周焱看着指尖的火，轻声说：“只要你们愿意看，我就一直玩。”
“那你累不累？”有人问。
“累。”他答，“但看到你们在，就不想停。”
“主播有没有团队？要不要招助理？”
“暂时没有团队。”他说，“就我一个人，在这儿，玩火。”
“那我们就是你的团队！”一条弹幕飞过。
后面跟着一串“+1”。
周焱没说话，只是把手抬高一点，让火焰照得更亮些。
他知道，这一晚，改变了什么。
不再是自言自语的直播。
不再是没人回应的表演。
有人看见了他。
有人信了他。
他抬起手，火苗在空中画了个笑脸。
弹幕立刻刷屏：
“主播笑了！”
“我也笑了！”
“这火，烧得暖！”
就在这时，一条新弹幕跳出来，Id是“物理系张教授”。
内容只有八个字：
“火焰变色，请解释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