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挂断电话，手指还停在通话结束的界面上。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主机风扇的嗡鸣。他正要调出系统日志重新检查权限记录，门被轻轻推开。
夏晴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她穿着米色风衣，肩线落了一层薄灰，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她把袋子放在周焱桌上，拉开拉链，里面是两盒还冒着热气的粥。
“还没走？”她问，“我看灯亮着。”
周焱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十七分。他揉了揉太阳穴，“还有点事没弄完。”
夏晴绕到他身后，探头看了眼屏幕。“你在查什么？”
“系统权限。”他说，“刚才有人试图接入训练室网络，我让小李加了加密协议，但得确认一遍日志有没有异常。”
夏晴点点头，没再多问。她打开另一盒粥递给他，“先吃点东西。你这状态，再熬下去明天会崩。”
周焱接过，没立刻吃。他盯着表格里一串Ip地址，眉头皱着。夏晴见状，直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你先把文件归档吧。”她说，“这些数据明天还得用，现在乱糟糟的，回头找起来麻烦。”
周焱愣了一下，“你不回去休息？”
“我不困。”她说，“再说，你这儿一堆事压着，我走了也不安心。”
她说完就动手，打开U盘插口，把会议资料分门别类存进加密文件夹。她的动作很利落，一边翻文档一边念：“退货率这列你漏了，补上。合同模板版本不对，用最新的V3版替换。还有这个合作方资质审核表，签名栏空着，得补签。”
周焱看着她熟练地操作，忍不住说：“你比我们运营主管还细。”
夏晴笑了笑，没接话。她俯身靠近屏幕核对数据，袖口不小心蹭过周焱的手背。两人同时顿了一下。
她收回手，语气自然：“这份合同条款得再审一遍，上次差点踩坑。”
周焱点头，“嗯，交给你没问题。”
他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发现她今晚戴了条细银链，灯光下闪了一下。他忽然闻到一点香味，不是浓烈的那种，是淡淡的，混着雪松和花香，他一时想不起叫什么名字。
夏晴把一份标好重点的文件递给他，指尖在“合作期限”那一栏停留了两秒。
“别签死。”她说，“给自己留退路。”
周焱抬眼，正对上她的视线。她眼睛很亮，像是有光在里面。两人谁都没动，也没说话。一秒后，她嘴角微扬。
“怎么，我说错了吗？”
周焱回神，“没错，你说得对。”
他接过文件，认真道：“这次多亏你。电商能稳住，你帮了大忙。”
夏晴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是点了点头，“应该的。”
她说完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动作不急，但能看出在等什么。周焱低头继续看屏幕，手指敲着键盘，把刚才那段日志导出备份。
夏晴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又停下。
她没回头，声音轻了些：“你知道吗？有些人相信的不是火，是点燃它的人。”
周焱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靠在门框上，“下周发布会，我还会来。”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周焱坐在原位，没动。手里还捏着那份她标注过的文件。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在页脚写了个小字备注：**别太晚睡，我看得心疼。**
他盯着那行字，眉头慢慢皱起。
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发白，楼下的街道安静，只有清洁车经过的声音。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映在他脸上。
他把文件轻轻放回桌面，拿起粥盒打开。米粒已经有点凉了，但他还是吃了两口。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系统提醒：防火靶区域传感器恢复正常，无异常入侵记录。
他看了眼监控界面，摄像头角度已经校正。螺丝也拧紧了。
他又看向桌角那张打印出来的用户留言——“孩子说，火神真的来了”。
这句话下面，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铅笔轻轻画了一道线。
周焱伸手摸了摸那道痕迹，指尖蹭到一点石墨粉。
他抬头看向门口，门关着，走廊空无一人。
粥盒里的汤水晃了晃，倒映出天花板的灯光。
他放下勺子，重新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文档还在，光标停在最后一行未完成的句子上。
他输入几个字，又删掉。
最后只留下一句：每一份订单，都是一次信任交付。
他没保存，也没关闭。
就在这时，打印机突然启动。
一张纸缓缓送出。
上面只有一行字：**发布会当天，我想站在你身边。**
周焱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拿那张纸。指尖刚碰到边缘，打印机又吐出第二张。
这次是空白的。
他盯着机器，等第三张出来。
机器发出卡纸的声响，滚轮空转了几圈，停了。
他拔掉电源线，纸槽里没有卡纸。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新消息。
来自夏晴：**粥吃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