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超突然踉跄倒地,萧锋一把扶住他,撕开他的衣襟——肋间一道刀伤正汩汩渗血,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中毒了!”郑淑娴迅速掏出急救包,可李汉超却死死抓住萧锋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别管我……先看这个……”
从他贴身口袋掉落的密码本“啪”地砸在地上,内页干涸的褐色血渍形成奇怪的指纹状痕迹。
长生弯腰捡起,指尖刚触到血渍就猛地缩回——这血里掺了东西!
“三天前……哈尔滨道外……特务机关地下室……”李汉超的瞳孔开始扩散,声音断断续续,“他们……有个代号‘雪狼’的特工……已混入……”
密林深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郑淑娴闪电般拔枪,装有消音器的驳壳枪“噗”地一声闷响,三十米外的黑影应声栽倒。
长生冲过去翻查尸体,从靴筒里搜出一把日制南部手枪,枪柄上刻着“樱七”字样——这是关东军情报处第七特别行动组的标配武器!
“张三爷的人果然和鬼子勾结!”长生咬牙,却没注意到尸体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这是“雪狼”行动组特有的身份标记。
临时营地的草棚里,卢玉田正用鱼鳔胶修复电台真空管。煤油灯下,他突然停手,盯着密码本脊线处的细微反光。
“不对,这装订线是双层的!”
手术刀小心划开脊线,一张微型地图飘落——松花江沿岸七个无线电监听站的坐标清晰标注,每个站点旁还画着小小的樱花符号。
“难怪鬼子近期突然加强江面巡逻。”萧锋的指尖重重按在标注“老秃顶子山”的监听站上,“他们在找这个!”
郑淑娴突然想起什么:“张亚洲老师临终前说过,‘雪狼’是专门渗透抗日组织的高级特工,最擅长伪造身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众人扑灭灯火趴伏在草丛中,只见三辆日军卡车驶向监听站。
车灯照亮了站在车斗里的“李汉超”——他正用标准的关东军敬礼姿势与军官交谈!
松花江上升起浓雾时,卢玉田终于修好电台。真空管闪烁着诡异的蓝光,他擦了把汗:“勉强能用三分钟,够发假坐标了。”
萧锋盯着对岸日军巡逻艇的探照灯,突然抢过话筒用流利的日语喊道:“这里是樱七组,确认抗联主力在二道沟密营集结!”
五分钟后,东北方天空传来轰炸机的轰鸣。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时,众人看着日军机群将燃烧弹倾泻在对岸山谷——
那里正是关东军自己的秘密监听站。冲天火光中,日语怒骂声与爆炸声交织成片。
“漂亮的反间计!”长生刚欢呼出声,却见李汉超突然抽搐着在炕席上划出五个血字:
雪狼在我们中间
医务所内,煤油灯将李汉超的影子投在草帘上,形如挣扎的困兽。
郑淑娴给他换药时,突然瞥见他耳后那道细长的疤痕——切口平整得像是被外科手术刀所伤,与猎刀造成的粗糙伤痕截然不同。
“你这疤……”她故意用镊子轻触伤处。
李汉超猛地侧头避开,语气突然变得冷硬:“早年打猎时被同伙误伤。”
郑淑娴不再追问,转身时却从药箱铜镜的反射里看到——
他正用左手拇指摩挲右手虎口,这是关东军特工确认随身武器位置的标志性动作!
被炸毁的监听站废墟中,卢玉田找到了半张烧焦的名单。
放大镜下,“雪狼行动”四个字后面,七个抗日据点代号清晰可辨——每个都是近期才启用的新密营!
长生从瓦砾里挖出个铁盒,微型胶卷显影后,竟是标注各密营薄弱点的防御图。
红色叉号精确指向弹药库、水源地和撤退通道,笔迹与三个月前南满密营遇袭时的图纸如出一辙。
“雪狼不止一个人。”萧锋的猎刀狠狠钉在图纸上,“当时传递防御图的,正是最早接触‘雪狼’情报的交通员!”
密营紧急会议上,李汉超正指着沙盘侃侃而谈:“应当把机枪阵地转移到东侧悬崖,那里是轰炸盲区……”
萧锋突然将猎刀掷出,寒光擦着李汉超耳畔钉入木柱。
“雪狼同志,你建议的‘盲区’,正好在日军新装备的九七式曲射炮覆盖范围内!”
屋内死寂。李汉超缓缓摸向耳后,突然冷笑。
“既然被识破,也不必再装了。”他猛地掀翻桌子,藏在袖中的南部手枪“砰”地射向萧锋!
郑淑娴飞身扑救,子弹擦着萧锋肩头击中油灯。
大火瞬间吞没木屋,“雪狼”趁机撞开窗户窜向山林——
动作敏捷得根本不像受过重伤的人。
晨雾弥漫的松花江上,萧锋的独木舟如幽灵般滑行。
前方日军汽艇甲板上,“李汉超”正用望远镜回望,镜片反光暴露了他镶金的犬齿——
那根本不是治疗牙病的金牙,而是关东军高级特工用来最后时刻自杀用的毒剂!
“砰!”萧锋的改装步枪击碎望远镜镜片。
汽艇机枪扫射的水柱间,他掏出信号枪射出特制燃烧弹——弹头里裹着从土匪巢穴缴获的辣椒粉。
爆炸的火光中,“雪狼”咳嗽着举枪瞄准,却被萧锋用猎枪轰中胸口。
坠江前一刻,这个潜伏多年的特务突然用纯正的东京口音嘶吼:
“天皇陛下……万岁!”
浑浊的江水吞没了残躯。萧锋捞起漂过的军帽,内衬里缝着的照片上,“李汉超”穿着关东军制服站在一群军官中间,肩章显示他是情报处特别课长——代号“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