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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愁眉苦脸之中,扭头观察的张轨忽然注意到,陆祎及其二子陆衠、陆式,都显露出难以隐藏的窃喜之色,还有其他几个类似的人亦然。他猛然惊醒过来,又联想到刚才吴人俘虏的小规模作乱,意识到眼下如何管理这群成分复杂、心思各异的乌合之众,仍是个大难题。

“陆君侯,你是否愿意为我军效力呢?”张轨试探着。

“不好意思,忠臣不事二主!”陆祎昂首道。

“哪怕是孙皓这样的暴君?”张轨继续追问。

“那也是我们吴国的皇帝!”陆祎朝着北侧拱手。

很多人感到匪夷所思,与骄傲的陆祎父子争辩起来,可反倒是后者左一句“竭忠诚以事君兮”,右一句“或忠信而死节兮”,说得堂堂正正、大大方方,虽然被俘却站得笔挺。他们是富贵子弟出身,从小过着钟鸣鼎食、营养充足的生活,又不用从事户外劳作而晒太阳,所以身材高大且白皙。

“你这么坚持,为的是什么呢?”张轨又问。

“天地有正气,臣子有忠心!这是唯有世间君子,才能懂得的道理,汝等偷偷摸摸的小人,做类似于盗贼的行为,难道会懂得吗?呵呵,我劝你们一句,趁还来得及纠正错误,我家天子或许可以法外开恩,派人把你们礼送出境。”陆祎满脸正气地回复道。

“难道我就不能先杀了你们?”张轨狡黠地试探。

“恶,恶!”陆祎差点把恶贼两个字说出口,又赶紧咽了回去,生怕真把对方得罪透了惹祸。他斟酌了口径,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好歹也是个官员吧?难道就不懂得礼敬贤人的道理?即便是纣王在位的殷商末期,‘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我们吴邦虽小而衰亡,也有值得你们敬重的贤人吧?别说儒一个小官,就算司马家的皇帝亲自莅临江南,也得客客气气征辟三吴的贤才做官!”

“刚刚还说我们是小人,现在却用君子的行径来要求,区别也太大了吧?”张轨嘿嘿直笑。他之所以以胜利者的姿态,还要屈身与对方平等争辩,正是要让在场所有人都看清楚,这种所谓名士的嘴脸。他又招呼孙皓道:“吴王听听看,你家臣子把你比作商纣王,还夸自己是箕子呢!”

孙皓没有说话,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二者。

“我绝对没有玷污陛下的意思!陛下是难得一见的千秋圣主,必然能够光复社稷的!”陆祎惶恐有加,朝着孙皓不停地作揖,解释并训斥晋人道:“我只是说,你这么做,不合情理!”

“嗯,我应该夸上你几句忠贞的赞叹客套话,然后你又来几句虚情假意的称颂词,正史和野史都记载着我们的翩翩君子行为,好像显得大家都是体面人对吧?你好我好大家好,无论晋吴谁胜谁败,大族照旧被礼遇,豪门依然做大官?可是我压根不想这么做!我乃西北寒门,不屑与汝清谈!”张轨微笑着点头,却又忽然严肃地瞥了眼顾穆,大声反驳道:“我即便身处江北,也听说过‘陆凯贵盛’的故事。汝等江东世家大族,无非是享受着在吴国的超规格待遇,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力,霸占数量众多的私田,掌握隐瞒户口的部曲,还垄断着整个官僚阶层的上升渠道,做着‘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美梦,所以舍不得割舍利益而已,实际上是待价而沽的墙头草罢了,妄称什么忠诚!真遇上晋军打过江来,恐怕建业宫里的看门狗,都会比你们有节操!”

“你,你以小人之心!”陆祎气得浑身发抖。

“陆凯贵盛”是发生在陆祎父亲陆凯身上的故事,就在几年前。孙皓有一次问陆凯说:“你的宗族有几人在朝任职呢?”陆凯回答道:“两个丞相﹑五人封侯﹑十多位将军。”孙氏的吴国自建立以来,最开始的重臣如周瑜、鲁肃都是外地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皇权逐渐与本地豪族合流,垄断官僚上层的会是扬州本地豪族,这是势必要发生发生的自然现象。因为如前所述,孙吴是个军阀联合体性质的松散政权,没能力也没动力去根除州郡豪族势力,反而要仰仗后者的鼎力支持,才得以维持割据。豪族又有田土又有人口,隐匿无须向朝廷缴纳赋税服劳役,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而且培养出大量脱产的本族读书人,凭借积累的素质和才学登上政坛,名利兼收。

吴郡顾、陆两姓,是最有代表性的本土大族,他们一开始还受到过孙家的打压,却凭借实力很快跻身于庙堂分一杯羹,乃至于踩在吴国早期外地重臣子孙的肩膀上,正式取而代之,大批量封侯拜相。站在他们的角度看,维持现状是最有利的方案,因为倘若晋国灭了吴国,他们要和数十倍于自己的中原门阀争夺官位,而且对方的学问水平和经济能力往往更强,还会有“陆凯贵盛”的现象吗?恐怕陆家能勉强跻身一个九卿席位,都得谢天谢地。

正因为如此,顾穆被贬谪到荒郊,陆祎被发配于建安,可是他们出于家族的整体利益考虑,还是要尽量支持孙吴政权的延续。像他们这样的家族还有很多,例如曾经提过的陶璜、修允等等,唯有在东吴依然割据且做不到集权的前提之下,才能维持“族强国弱”的状况,得到利益最大化。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晋灭了吴,还是吴灭了晋,其实皇帝谁当并不重要,可关键的是他们就得和全国的豪族争夺数量有限的上层官位,那是何苦来哉。所以会有陆抗这种人的存在,和羊祜礼尚往来、客气相待,其实都是养寇自重。想清楚这点后,便能理解陆祎口中声称的“大义”,是何等的虚伪。是其得知了晋朝目前的孤军困境,从己身视角判断认为,吴国一时之间还不会被外力所亡,他没必要冒险表态,反不如表演个忠臣模样,至少赚取子侄辈的仕途清誉。

陆祎的唯一优点是还算坦诚,起码没有做表面配合、暗中捣乱的事,这恰好能把春风得意的晋军给提提醒,省得他们被胜利冲昏头脑而犯浑。虽然深受压迫的建安船工和百姓们,大体上对来者是支持欢迎态度的,还有不少牵扯到利益如陆祎者,以及许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单纯居民,会对东吴保持驯服的态度。何况这支晋军无力攻灭吴国,一个人若是有家眷在吴国别处,就不得不顾虑未来的株连,而不敢跳出来支持。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他们没办法从暂时归附的这群船工里,甄别出来每个人的内心想法,辨认出来谁拥护、谁反对,这会为前路埋下隐患。张轨一时也拿不出对策,只好拣选了贺循、楼据等几个用实际行动反抗过吴军的人,参加于船上召开的紧急会议。

“既然前途九死一生,就抓紧时间退兵吧!”孔汾刚坐下就急着催促,几乎焦虑到急躁:“我们的船队扩大了不小,运载着这些愿意投靠的人,直接去反击广州的敌军!只要一鼓作气,而且趁其不备,总能有冲破的可能!那也比踏进三吴腹地,陷入数十万敌军的重围里好。”

与之同为晋军将领的张轨,犹豫着没有说话。

“如此的话,还望容我收拾几天!家里还有十余口人,留在这就是等死,还望船舱里容得下。”楼据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认真展望道:“我还打算把他们分散于各条船上,到时万一哪条被拦截住,剩下的人总会没事。这样分散行动的话,风险系数能化为最小。”

“楼兄说得很有道理!”恢复镇静的贺循,大为赞同。

旧从戎的晋军将校,新归附的船工代表,直接默认了这个提案,纷纷加入到“如何撤退”的大讨论中。有的说从南洋来个大拐弯,绕过敌军戒备的广州沿海地区。有的说行到建安就弃船登岸,从莽莽群山之间披荆斩棘,由人迹罕至的深山穿回交州。有的说干脆登陆到东侧的“夷洲”岛上去,观望个数月半年,等到吴军松懈了再潜行。

有了退意和退路后,人们逐渐变得小儿女态,开始计较起怎么把值钱的东西都搬上船,吴人是舍不得家里的财物,晋军是省得白跑这一趟。张轨默默地倾听着这一切,想要阻拦却又说不出口,他已经强行约束大家着同行了数千里,实在是找不出理由再行管制。何况他并非铁人,也有茫然和无助的时候。

“啪!”就在这时,一声劈砍把话题给打断了,人们惊讶地发现是向来处事低调的周况,正咬牙切齿地用佩剑在疯狂捅刺着船板,他自从登上舰队还很少说话,此刻的举动却极其癫狂。

“周县令,你这是做什么?”范芦急忙负责安保。

“分财啊?四十多艘战舰,不用来装粮食,不用来赴战场,恰好用于装运大家的锅碗瓢盆、被褥细软,多好的和平美事啊!干脆砍掉这劳什子的破板,我当纪念品传给子孙算了!反正我们拖家带口、携货拎物,也必然能顺顺利利抵达交州的,对吧?”周况的语速很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姓周的,你有何资格谈意见?”孔汾怒而拔剑威胁。

“行,不如爽爽快快杀了我!”面对横在颈部的剑刃,周况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是扛着往前走了步,任其划破了皮肤出血,蔑视着威胁者狰笑道:“我抛下安逸生活,冒着生命危险,追随你们往北走,虽然是出于无奈,却也是有感于张将军的慷慨激昂,觉得这样君主昏聩、豪族肆虐的吴国理应灭亡,江南的子民理应得到更好的生活,可现在呢?哼哼,汝等也不过是寻常的窝囊辈,遇到点风浪就仓皇扭头逃命,压根没有理想和勇气可言!难道老天是如此爱开玩笑,竟然让一群鼠辈顺风顺水,航行到了此地误人?”

“当个趋利避害的寻常人,有什么不好?”孔汾反驳。

“张将军,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周况转头问。

张轨站起身子,张了张嘴可到底没有作声。

“哈哈哈!我真是瞎了眼!”周况把长剑抛地,闭上眼睛。

“看来我也是,明珠暗投!”陈声忽然凑近,同样愤怒地挥手,鄙夷地打量了一圈道:“枉费我真心实意相助,本以为你们能为这片土地带来些不同,可原来只不过是水中泡影而已!有胆子跨越海峡,去朱崖岛上一举擒获孙皓,这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奇行!我以为诸位是英雄豪杰,是渴望解救半壁东南的倒悬之苦,才作出如此壮举的。现在想想,恐怕真是误打误撞而已!”

“岂止?简直是天助懦夫!”周况愤恨地补充道。

“我在各位眼中,是个只会谄媚逢迎的无耻奸臣。周兄甚至还不为大家所知晓,仅仅是个偏乡僻壤的小官。连我们尚且知道,身为读书人和官吏,要为天下人着想而不是只为自己考虑,难道你们不知道吗?”陈声嘶吼着狠狠跺脚:“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还有平安逃脱的可能性吗?固然往前闯很难,但是往回走又好得到哪去?偌大的吴国境内,受苦受难的何止是建安的几万船工而已,他们哪来的军心和民心拥戴?不过是被暴虐残酷的手段镇压着罢了。眼下孙皓被捉、吴人无主,只要我们坚定如一人,即便面对数倍各怀异心的乌合之众,难道就不会有牧野之战的倒戈场景?”

孔汾惭愧地低下头,他有点受不了这种指责,举着剑站在原地,舍不下面子也狠不下心。刚才激烈争论的两路人马,此时也折腾不出半点声响,各自在回味着这段话。周况的说法尚且是感情居多,陈声的分析却是十足的客观。他们焉能不知道,孙皓依赖于酷虐强权来维持人们的表面忠心,其实吴国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犹如纸糊的房子。孙皓的太子还未成年,其皇家宗族被杀得所剩无几,没有谁能站到台前维护吴国。要是应对手段得当,他们或许真的能够创造奇迹,去实现另一种可能,拯救苦难的吴国军民,留名于青史。

“扑通!扑通!”张轨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几乎要蹦出胸膛。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就充满了对魏晋时代社会风气的失望,一直希望能改变它,只可惜手中无权。现在见到了活得更加艰难的吴国,而且他手里确实有能改变的可能,虽然是十分渺小的机会,譬如夜空里的一颗星光暗淡。可是如果今日胆怯退缩不尝试,而像个懦夫似得转头逃跑的话,一定会追悔终生。他不禁想到陈胜吴光那句着名的话语,“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纵然吴国现在是敌国,可百姓何罪?如果左右进退都难逃一死,不如把生命用于更有意义的事业上,去尝试着帮助他们脱难,来个轰轰烈烈的大战,想着想着泪流满面。

“张将军果然害怕了。”周况悲从心起,觉得所托非人。

“不,我只是不忍心,未来的战争伤亡。”张轨从容说。

周况和陈声眼中一亮,激励半天终于等到来了回应。

“士彦,你不会真的?”孔汾叹着气。

“我虽然无法从阶层上指挥你,却希望用袍泽的身份劝说你,让我们继续北上,大干一场吧!”张轨坚决地点点头,又对着诸位校尉、部督说道:“此事涉及的是我们这支残军的生死,理应每个人都应该有发言提议的机会。你们说说看,愿意随我去继续北征,还是执意要南逃?”

“我等性命,自然托付与将军!”苏骏率先表态。

“将军询问,是不相信我等吗?”范芦摇头抱拳。

“我想活下去,但也不想东躲西藏苟活。”霍雄说。

“同死吧,同死吧。”殷兴既悲观又强欢。

北上竟然是多数派,死生大事,于斯遂定。

“我们确认要战斗的话,就要提升胜利的概率,诸君且看此图!”张轨冷静下来,重新审视着吴国的地图,左右指点道:“吴国是在边境线上屯集了重兵,但是大体都布置在庐江郡、丹阳郡,通俗的讲也就是长江沿线,以防备北方来的我军攻击。就像是个面朝北的壮汉,对于身后的防御是很薄弱的。”

“的确!吴国在长江沿岸防守严密,但恰恰这是其最容易疏忽的地方,因为绝不会想到背后会出现晋军!”陈声深受鼓舞,配合地分析着:“这条防线的后面是什么?是毗陵典农都尉,以及吴郡、会稽、吴兴这个扬州最富庶的三吴地区!那里是吴国空虚无备的大后方!”

即便是态度消极的孔汾,认真推敲了这几句话后,眼中也闪动着光芒。正如其所言,三吴地区是整个扬州开发最彻底、人口最稠密、耕地最肥沃、水网最充裕的地方,即后世所称的“苏南浙北”地区,是吴国最为倚仗的鱼米之乡。在魏晋时期,南方的人口相对于北方仍较为稀少,扬州还有不少类似于建安郡的偏远郡县,但吴郡这些地区则是两汉以来的名都大郡,可以说是整个东吴的经济支柱。比如说毗陵典农都尉,光是从名字就看得出来,是东吴时期专门设置的屯田单位,用于筹措粮食,直接供应前线。建业附近还有江乘、湖熟、溧阳等三个屯田都尉。(三吴的大量田土归当地豪族,很少上缴国库,所以单设典农。)

古代的运输能力十分有限,就算是豫章等地也产粮挺多,但是运输途中会被大量消耗,征夫在往返路上都得吃掉一部分,往往是送十斤只能到两斤,所以汉代很多边境不得不自行屯田。陈声继续介绍,建业都城和长江沿线的守卫军,饮食几乎完全依赖于四个典农都尉的供应。三吴地区的肥田,也用于养活各豪族的私人部曲。也就是说,这块地方是东吴朝野的蛇之七寸。

“可我们毕竟人少,难道直接偷袭吗?”范芦问。

“不行,陷入缠斗则难以获胜。”苏骏冷静道。

“我们先去拜访下顾、陆之家吧!”张轨笑着指了指。

“先去三吴倒是可行,但不能暴露行踪。”孔汾没有理解,强调说:“我们要尽量隐蔽,一直潜行到长江守军的身后,再发动个突然袭击!唯有借助意外的优势,才有以少胜多可能。”

“不,我要在三吴闹出动静,越大越好!”张轨说。

“张将军,难道你疯了吗?”周围几个人都讶然。

“士彦这是要以身作诱啊!”唯有周况一猜即中。

“不错,诸位请仔细想想,要是他们发现在身后的精华腹地闹出动乱,而且是地方官府无力镇压的那种,会怎么做?不要胡乱猜测,要把自己当做吴人驻军去思考。”张轨吊着胃口反问道。

“自然是回过身来围堵剿灭。”孔汾应声回答。

“理应如此。”其他几个人纷纷附和。

“是的。要是他们不予理会,我反倒觉得不够。我们要闹出天崩地裂的大动静,把所有守军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让他们觉得是个无法忽略的大麻烦!最好他们都慌慌张张撤回来,重兵集中过来对付我们。”张轨敲了敲地图,笑着说:“你们且想想,届时那固若金汤的长江防线,会怎么样?”

“空虚无比!”孔汾刚刚回答完,就激动地尖叫起来。

“如能以身作诱,必使江防空虚!”众人领会着其中的意图,忽然从极度哀伤的黯淡前景里,看到了一片耀眼的光明!要是按着这条思路走,不仅仅是他们能逃脱活下去,而且会造成一举灭吴的天赐良机!他们就好比是匕首在对方的心脏部位捣乱,把所有的精华地带弄得乌烟瘴气,然后只要稍稍用力、得到配合,就能彻底解决汉末以来的百年分裂问题。

近七十年前的赤壁之战,粉碎了魏武帝横槊赋诗的雄心,五十多年前的曹丕南征失利,发出“此天之所以限南北也”的感慨。从那以后,北方的魏晋好似就真中了魔咒,跨不过东吴用重兵防守的长江,只能放任对方割据一方。哪怕是正史上的后世,天堑悠悠南北朝也变成了世人默认的事实,仿佛从古至今都是难以跨越长江,造成数百年的南北分裂。可是现在在张轨他们的面前,就有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难得机会,起因是他们的行动失败而万里仓皇北上,优势是占据了信息差和得到部分降人协助,最终有了个可以促成统一的绝佳方案。要是真能践行成功的话,他们是谁也不能抹杀的晋朝大功臣,各自都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官职,佳偶,权力,声望,他们尽可以畅想。

“大丈夫何所畏惧,赌一把!”孔汾终于彻底支持。

“绝不可错失此良机。”范芦、霍雄等人不住点头。

“可是,就算顺利吸引敌军,造成了这样千载难逢的好局面,可关键是军队呢?”陈声还稍微显得克制,提出意见道:“晋军残部就是都算上,也仅有三千可用之兵,还要负责对整个队伍的监督管理。船工缺乏军事训练,有贰心者掺杂其间,主动发起攻击很难获胜,防御骚扰也只是一时之策。”

“这就是我要拜托陈中郎你的事。”张轨接话道。

“何解?”陈声很是意外。

“晋吴之间,包括从前的魏吴之间,外交使臣的来往是络绎不绝的。你是吴国内廷重臣,理应知道历来出使北方的船队,规模多大又是履行什么样的手续吧?”张轨反而问道。

“几年前,吴国光禄大夫纪陟、五官中郎将洪璆去北方报聘,当时的规模是大船五艘。控制在这个规模内,吴国边防在核验搜查后会予以放行,而晋军不会产生战争误会。”陈声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他曾是孙皓贴身近臣,别说对这些事了如指掌,就算边防的将领们也大多认识。

“你带着五条船,用你的身份和官印作佐证,骗得吴人的岗哨放你北上。凭借平日里的威信和名声,你大不了稍稍用点恐吓的手段,他们不敢阻拦。”张轨布置道。正如他一贯所重视的,知己知彼是军事行动的基石,他们现在最能够利用的讯息差,就是孙皓被擒、陈声背叛的事,从陆路还没有办法传播得这么快,长江附近的人还没得知。但时间宝贵,这个讯息差恐怕只剩几天了。

“张将军放心让我独自去?”陈声目瞪口呆。

“你在此无容身之地,与我利益一体。”张轨笑道。

“不知将军作何打算?要我去做什么?”陈声叹息。

“你带上我的亲笔信,到了江北就立刻兵分五路,快马加鞭去求取最为关键的援兵!”张轨按着地图,从东往西一一数道:“广陵郡(淮安市)距离建业三百余里,有徐州刺史胡岐、南中郎将司马晃的兵马十万,此其一也。合肥城距离建业三百里,有假黄钺都督扬州诸军事陈骞、扬州刺史周浚的兵马八万,此其二也。下邳距离建业六百里,东莞王,镇东大将军司马伷拥兵五万,此其三也。六安城距离建业四百余里,这里有平南将军庞会所部两万,此其四也。汝阴城距离建业七百里,征虏将军、豫州刺史王浑和东中郎将司马瑰有兵十万,此其五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竭尽所能地说服他们出兵!”

随着张轨如连珠般的清点,众人的心绪也逐渐澎湃起来,激动地历数着己方优势。若能照着计划,他们在吴国后方捣乱成功,把江防军队吸引地疲于奔命,跨江而来的大批量援军能施以雷霆一击,把首都空虚、军队分散的吴国彻底击败,那分裂多年的四海万民就能坐享偃革太平了。其实晋军早已有了这种泰山压卵般的实力,只是皇帝无战心,将领得过且过,拖延到了如今。他们可以作为一点星火,促使整个中原燃烧。

“合此五路三十五万大军,足成大事!”张轨信心满满。

“我一定不辱使命,更为援军引路!”陈声抱拳道。

“只是,将军,各位刺史、将领们身份尊贵,真的会听你一个偏师小将的话吗?”众人言谈兴奋之际,最不起眼也最没有发言权的高涤,以侍从的身份站在旁边提醒道。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跟随张轨亲身经历过很多郡县的事情,譬如昔日在汲郡所体验的。在他看来大小官员的本质都相似,宁愿推卸责任求安稳,也不敢擅自做主担风险。

“我就不信,全天下的人都如羊祜那样短视,养寇自重、不思进取!”张轨没有介意,宽慰解释道:“今夜我会拟定一封慷慨激昂的文书,以王翦、蒙恬的功勋勉励,以韩信、彭越的例子鞭策,告诫他们这是凡人一辈子也难碰上的不世之功,若是错过了会后悔终生!吴人不满于苛政和暴君久矣。只要着五路兵马能赶来一两路,就足以形成摧枯拉朽之势,迫使吴国降服。”

“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们必然会来。”孔汾肯定地说。

“可能还会乐得争先恐后来立功。”殷兴嘿嘿直笑。

“我必然用实情将其说服。”陈声承诺道。

“降人尚知顺逆时机,他们总不会吧?”周况点头。

“请告知诸位将帅,让他们在冬季与我部会师于建业城西,一同破贼杀敌。争取让吴国百姓在明年新春来临之际,用上大晋的‘泰始’年号!然后,我等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居在建业城中,度过远离刀剑和鲜血的除夕之夜了。”张轨拍着桌案总结道。

“今年灭吴!”众人激动地展望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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