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处理完新线索回到节目组安排的宿舍时,已是凌晨四点。推开门,发现苏清圆还没睡,正坐在书桌前,借着台灯的光翻看一本古董修复图谱,指尖夹着一支铅笔,偶尔在纸上标注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苏清圆抬头,看到是他,有些意外:“回来了?”
“嗯。”陆时衍褪去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带回来的夜寒和淡淡的消毒水味。他走到书桌旁,目光落在图谱上,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和手绘的修复步骤,眼神微动。
“还在看这个?”他指了指图谱,这是之前非遗体验时,传承人送给嘉宾的资料。
“睡不着,翻一翻。”苏清圆合上图谱,“新线索有进展?”
陆时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正是案发现场那枚木刻碎片的高清图:“你之前说,这是明代黄花梨官帽椅的修复残件,用的是‘嵌补法’?”
“对。”苏清圆凑过去,仔细看着照片,“这种嵌补法工艺复杂,需要先匹配木料纹理,再用特殊黏合剂固定,最后打磨抛光,让修复处与原器物浑然一体,业内掌握这种工艺的人不多。”
“我们排查了全市掌握该工艺的修复师,目前锁定了三位嫌疑人,但都没有直接证据。”陆时衍语气凝重,“死者身份已经查清,是一位专门倒卖古董的中间商,手里有不少非法收购的文物,生前曾与多位修复师有过合作。”
苏清圆指尖轻点桌面,陷入沉思:“如果死者是古董中间商,那他手里的明代黄花梨官帽椅,很可能是非法收购的赃物。修复残件上的工艺,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修复师的‘签名’?”
“签名?”陆时衍挑眉。
“每个修复师的手法都有细微差别,比如嵌补时的木料拼接角度、黏合剂的配比、打磨的力度,这些细节就像指纹一样,是独一无二的。”苏清圆解释道,“我之前修复过一件清代红木家具,就是通过修复手法,找到了当年的修复师,从而追溯到了家具的原始出处。”
陆时衍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的意思是,通过这枚残件上的修复细节,可以锁定具体的修复师?”
“理论上可以。”苏清圆点头,“但需要对比修复师的过往作品,或者让他们现场演示嵌补法,才能确认。不过,很多修复师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工艺细节,尤其是涉及非法文物修复的,更会刻意隐藏。”
“这倒是个难点。”陆时衍皱起眉头。他之前排查时,那些修复师都言辞闪烁,不愿配合,没有实质性的突破。
“或许可以从残件的木料入手。”苏清圆补充道,“明代黄花梨木的纹理和密度有其独特性,而且不同产地的黄花梨木,质地也有差别。如果能找到匹配的木料来源,或许能缩小范围。”
陆时衍立刻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让他重点排查三位嫌疑人近期的木料采购记录,尤其是明代黄花梨木的来源。
“谢谢你。”发完消息,陆时衍看向苏清圆,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感激,“这些线索对我们很重要。”
“只是尽我所能。”苏清圆淡淡一笑,“我也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毕竟,伤害文物和伤害生命一样,都不可饶恕。”
陆时衍心中一动。他一直以为苏清圆只是单纯地守护清圆阁,却没想到她对文物有着如此深的敬畏之心。就像他对生命的敬畏,对真相的执着一样,两人在不同的领域,坚守着相似的信念。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文物?”陆时衍忍不住问道。
苏清圆目光投向窗外,夜色渐淡,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祖父说过,文物是历史的见证者,每一件古董都藏着一段故事,承载着一代人的记忆。修复它们,就是守护这些记忆,不让历史被遗忘。”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陆时衍:“就像你守护真相一样,我们都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陆时衍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这是他和苏清圆第一次如此深入地对话,没有契约的束缚,没有综艺的镜头,只是两个专业人士,围绕着古董与凶案,分享着自己的理念和坚持。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深度。她的“咸鱼”外表下,藏着对传承的坚守;她的温柔外表下,有着坚定的原则和底线。
“等案件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陆时衍说道。
“好。”苏清圆点头。
宿舍里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尴尬,反而多了一丝默契。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这场关于古董与凶案的对话,就像一颗种子,在两人心中悄然生根发芽,让他们之间的契约关系,多了一层不一样的联结。
陆时衍走到床边坐下,拿出手机翻看案件资料,苏清圆则重新打开图谱,继续研究。晨光透过窗户洒进宿舍,照亮了两人专注的身影,也照亮了这场契约婚姻中,渐渐升温的微妙情愫。